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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朵拉 第11页

作者:吕希晨(晨希)

“等一下。”柏仲叫住她。

“还有什么事?”

“最后一个问题——她为什么一开始就毫无理由地仇恨我,但现在却再也不见她仇视的眼神?”只看到那双特殊眸色的眼有挥之不去的哀怨,揪得他好难受。这些话,在他心里回荡,没有说出口。

“这原因最好问潼恩,如果她愿意告诉你就表示她看开了;相信我,太早知道对你会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她走向门边,停下来回头笑眯着他。“你为她挡的子弹有绝对的影响,也许用不着等多久,潼恩就会将一切原原本本告诉你——你得感谢那个放冷枪的无知小辈,”

柏仲没有再出声唤住她,正如她所说,如果潼恩愿意告诉他,就表示她已将往事淡忘,无论如何,现在他所能做的似乎就只有等待而已。

红得透天的火光亘窜,巨大的火焰像株不断攀爬直上的藤蔓穿透天际,间或传出爆裂声、飞出零星的火花。

才不到一刻的光景,原本金碧辉煌、充满霸气与权责气息的高级别墅如今只见一片火光,前园后院也在祝融下惨遭吞噬的命运,来来往往不知有多少以此为居的人正慌乱高叫着逃命与求救。

冷凝的淡然金眸,即使在这场斑热的大火前仍能让人感到寒意森冷,一双眼在暗处淡漠地看着来回漫无目的奔跑的人,其中有大人的叫喊。被火的身的尖叫鸿吼、财物付之一炬的懊恼忿然、女人无用恐惧的不安。小孩害怕仓皇的哭泣……种种因害怕而起的负面情绪,像一部电影,在她眼前播放。

这无疑像场灾难电影,而且是活生生在她面前上演的灾难片,但恐惧与害怕、不安与慌乱、同情与怜推——她都没有感觉。

她唯一的好心,是赏垂死挣扎的人一颗子弹,让他死得安稳痛快些,如果这也算是好心的话

哼!什么样的情况会今她恐惧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该害怕她不明白,什么又叫作不安她不懂;同情与怜悯……恕她从未有过这种情怀。

爱与恨,是她唯一能理解的情感,长年累月的恨与爱是她身上仅有的人性,其余的就是杀——无止境的杀戮,直到她被杀死的那一天才算终止,她已经知道自己未来终结生命的形式,如同买她的男人一般,最后死在新一代杀手的手上。

将来有一天,她也会走上这相同的路,但到时候是带笑死去或心有不甘——她无从得知。

“救……救命啊……谁来救我……”火场中,灰头土脸的少年有气无力地在地上缓慢爬行,就在她藏匿所在不远处。少年双手交替努力伸长,希冀有人能伸出援手,但伸长的手始终悬在半空中,无人回应。“咳…救我……谁来救我……咳咳咳……”咳嗽的声音断断续续,问隔时间也愈来愈长;不久,一阵猛烈剧咳后,少年的手无力地自空中华下,再没有声响,火焰的炽热再也打扰不了他。

特殊眸色的眼静静的在黑暗中看完这缓慢死亡的一幕,扬起的微笑充满残酷且诡异,让人看得头皮发麻,严然是食人的罗刹,笑眯凡人的生死为娱乐。

火光的的照亮了夜空,精致的别墅在祝融肆虐下逐渐成灰,有多少的生命就在这晚、就在这别墅殒命谁也不清楚;当然,这些人为何无辜遭此横祸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甚明白,完全不知道今天这场横祸全系由他们主人引起。

谁教他们的主人是阿道夫·菲佛——无端挑衅死神的愚者。

躲藏多时的她估计一切应该已步人尾声,留下雕工精细的小木盆在少年渐渐冰冷的躯体旁边,转身跳上墙顶,回头再望一眼跃动不已的火光后纵身往墙外跳,身上的黑色风衣衣摆轻扬,像极撒旦的羽翼,诡橘而无情,冷血地笑看一场火红的人间炼狱。

人来人往混乱的奔跑间,木盒被踢开倒在一旁乏人问津。

敞开的木盒掉落一张纸牌,在火光的照耀下,窜动的阴影在牌面流连嬉戏,活化了牌面上那只壮硕狰狞、亦人亦兽的恶魔。

事情不会这么轻易就结束的——随着火影跃动的恶魔,在暗处以它尖细诡橘的声音这么说着。

潼恩月兑下带有烟尘烧灼味的风衣,丢在客厅便往柏件的房间走去,确定他已关灯入睡后才悄悄潜入。

在黑暗中她没有开灯,仅仅借由窗外淡稀的月光看着他双眼合上的睡容,因火光烧得兴奋莫名的情绪在看见他的脸孔时立即冷了下来,脑海中不断充斥着“初次见面”四个字,硬生生在她脑中流窜,令她觉得快要窒息。

她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好热络两人僵硬的气氛,但这句话对她的伤害极大,不但再度提醒她他的遗忘,更否决了她童年唯一觉得安稳的回忆,然而他却完全不复记忆,只有她一个人看不开,独自伤怀,这让她几乎又想以恨意来面对他。

她从不会被人牵动情绪,唯独遇上地,他几乎可以说是造成她心绪动摇的元凶,动摇、受伤、瑟缩——全都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出现。

一物克一物——难道这句话也适用在人与人之间?

将手轻放在他掌心,轻轻地抚触他长年练拳下来粗壮的手指,她无意识地开口轻哺:“你浑然不觉伤了我,但我真的受伤颇重。”

瞬间,把玩的手掌将她紧紧一握,惺松的声音乍起:“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如何伤你,可以的话请你告诉我。”

“你没睡!”潼恩急忙袖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你进来的时候我才醒,在黑道多年,没有一点警觉性活不到现在。”他缩回手将她压倒在自己胸口。

“别动,我不在乎扯裂才刚开始愈合的伤口,我只在乎看不看得见你。”他说着,表明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她挣月兑。

潼恩恩闻言,只好任由他压制,不敢轻动臻首,再次被他的坚决与坦然震慑。“为什么你能说得这么坦率?难道你不曾怀疑这只是你的错觉,其实你并不——相仲!放开我!”脸颊感受到他伤口的炽热今她大骛失色,怎么也想不到他会故意将她压贴在他伤口之上,还这么用力。“放开我!”

“不放。”柏仲忍住疼痛,瞅牙道:“你可以杀我,但用不能怀疑我,我可以不要命却不能没有你的信任”他承认这样的说词很蠢,很傻,但他真的是这么想。“我无法忍受你的不信任。”他需要她的信任,极端的需要,只因一旦得到她的信任就代表他离她又近一步;没有信任就算两人贴得再近、相处得再久,也什么都不是,那不是他要的结果。

对爱情,他仍旧坦诚,唯一、绝对,而非表面上的虚假。

“除了夺魂,我不相信任何人。”他的感情来得突猛,强悍的威力让她不得不退开距离以求自保,她试着放弃恨他的意念与杀他的念头,并承认自己对他逐渐扎根的感情,但不表示她会让这感情结果,即便今天他对她有了感情。

她的生命里不该有这种牵绊,那只会坏事,这点她始终谨记在心,不敢或忘。

“试着相信我,我不强求,但你必须试着信任我,试过后再告诉我结果。”

“即使结果是失败?”

“是的。”他松开钳制她的手,酸涩地闭了闭眼,重复她的话:“即使结果是失败?”他可以感觉得到,怀中的人似乎抱定主义让结果失败。

“我知道了。”潼恩挺起上半身,坐在床畔的椅子上,转开床头灯与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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