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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气堡主 第8页

作者:路沂蓁

不料走没几步便逛完了,聂轻叹了口气,自暴自弃地想着黑牢里真的不能关两个人。

太挤了,睡觉时就连翻身都没办法。

约莫二层楼高的地方有着一扇小小的窗,依设计看来,换气的功用大于采光,距离地面不但远,而且窗口极小,光溜溜的内削石墙就算是绝顶高手也爬不上去。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关在黑牢里的人会发疯了。

沉默会逼得人疯狂,而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无助地看着天窗倾泄的日光数着生命的流逝,更会将人推向崩溃之境。

她得想个办法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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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你,问你,

伸出手却看不见手指的是什么东西?

是黑暗,是黑暗;

再问你、再问你,

虽然看得见手指,但却比黑暗还黑的地方是哪里?

是黑牢、是黑牢,

是无央堡的黑牢。”

聂轻又是唱歌了,清亮的声音透过顶上的天窗飘出。

几天后,从天窗旁经过的人能轻易地从她的歌声中判断出她是否清醒,因为除了吃饭和睡觉外,聂轻整天不停地唱着歌儿,学会的歌谣已经唱烦了,只好再胡编些歌儿凑数。

聂轻发现唱歌虽然能排遣寂寞、压制恐惧,却安慰不了她饿得咕咕叫的小肚子。

黑牢的饭实在太难吃了,明知不吃会饿,但她只能勉强自己拿起筷子扒了两口,就再也吃不下去。

唉,她不怕黑牢,却会输在这不争气的肚子上。

“问你,问你,

什么东西不做事,却整天张着大嘴等你!

如果一天不喂它三次,

它便会咚咚的抗议大叫?

唉,那是我的小肚皮,我可怜的小肚皮。”

哇啊,真稀奇!拌刚唱完,就看到一个用绳子绑着的小布包从天窗垂缒而下。

聂轻急忙迎了上去,打开一看,差点没被泛滥的口水给淹死。

是吃的!

不知这位恩人是谁,这么了解她?知道她不爱吃嚼得嘴酸的馒头,还特地送了软软的热包子来。

掰开肉包,是香蕈玉笋馅儿,她最爱吃的。

一口送进嘴。

“夫人?”宸因的声音从天窗上传来。

“宸因?”聂轻兴奋大叫。“咳咳咳······”

忘了还有一口来不及吞下去的肉,卡在喉咙里了。

“夫人,慢慢吃,可别噎着了。”

“对了,我被关在这里几天了?”聂轻索性盘腿坐下,将布包放在腿上,挑着吃。

“六天了。”

“阿彻呢?”

“夫人放心,少主人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宸因的话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这也是东方任没有再加重任何惩罚的原因。

“那真是太好了。”

“以后我会不定时地替你送吃的来。”

“谢谢。”呜呜呜,这下她不会饿死了,感动啊。“对了,我想吃茴香鸡、芙蓉糕,还有······”聂轻一口气点了几十道菜。

“糟了,有人来了。”宸因低叫。

“你说什么?”

上面似乎有着不寻常的骚动,只是隔着石墙让她听不真切。

“夫人,我得走了。”宸因大喊。

“你要记得送我爱吃的东西来喔。”

聂轻才不管上面的骚动,她只担心自己的小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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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宸因不定时的进贡下,聂轻再也没唱过肚皮的咚咚的那首歌儿。

这天,仰着头等候喂食的聂轻不期然地听到一道稚女敕的男声;仍是无礼狂妄的,只是中气略显得微微不足。

是阿彻。

“你可以下床了吗?”她将双手圈在唇边朝上大喊。

东方彻想将自己的脸挤进狭小的天窗,无奈试了几次仍无法将头挤入,只好努力挥动着手想安抚聂轻。

“杨大夫说我只要不再去瀑布下练自杀功,就可以出来走走。”

“所以,你就跑来看我了?”

没有回答?就表示她猜对了。

“名总管说我要是死了,爹要你跟着陪葬,所以——”

“所以你就拚命让自己好起来对不对?算算,我这条命还是你救的,谢啦。”

“才不是呢。”

“你真是个好孩子。”

又没有声音了?真是禁不起逗,脸皮子太簿了。

聂轻弯着腰闷笑着,她可以想像东方彻拚命掩饰脸上红晕的尴尬模样。

“你会被关进黑牢全是我的错,男子汉敢作敢当,我去说服爹爹将你给放了。”

“别去,免得你父亲迁怒于你。”没有回应,无论聂轻喊了多久也不见回答,害她急了。

“夫人,阿彻已经走了。”是名霄的声音。

“快,快去阻止他!”

“为什么?”名霄不懂。

一向畏惧于堡主权威的阿彻总是见了父亲便躲得远远,这是他第一次想主动亲近父亲,是好事呀,为什么要阻止?

“万一,阿彻若惹得东方任生气,会不会也被关进黑牢里?”

聂轻和东方彻设下赌约以致害他生病,差点连小命儿都没了,这件事她“勉强”算是自己的错,关在黑牢里也是活该,但她对东方任的行事作风却留下了喜怒无常、不分是非的坏印象。

歧叔说传言是信不得的,得亲自求证。现在她求证过了,东方任的确是个暴君、会喷火的黑色巨人。

“夫人,你误会爷了。”

“我误会他什么了?”聂轻发觉像这样仰着头大喊,好累,脖子酸喉咙也痛。

“所谓关心则乱,爷对你的处罚难免失了分寸,但别担心,阿彻会没事的。”

就是所谓的“虎毒不食子”喽?聂轻懂了。

她硬加在东方任身上的罪状又多了一条——护短循私、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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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的一句话让东方任急急冲向黑牢。

聂轻不是疯子?

不是这句。

阿彻说,聂轻被关在黑牢里时总是唱着歌儿解闷,而且是她自己编的小曲儿,极好玩且特别;她的歌声还引来不少好奇的卫士伫足倾听,不过,她完全不知道自己造成的轰动。

东方任只认识一个开口便能唱出歌来的女子。

而她,自从他因婚约接收擎云庄后便消失。

会吗?会是她吗?

在他遍寻不着她的身影时,她竟好端端地住在无央堡里?

多想无益,他得亲自去解开这个谜。

他的急切与突然到访想必吓着了看守黑牢二十多年的祁乌,而祁乌的修养确实到家,堡主的失态也没教他从椅上跌下来,只是缓缓站起,那被皱纹占掳到只剩一条细缝的眼睛饶有兴味地在堡主身上打量着。

只想尽快见到人的东方任无暇分析他人思绪,只是沉声命令:“开门。”

嫌祁乌动作太慢的东方任,不耐烦地一把抢过钥匙,接续了他的工作。

门一开,歌声便如水般流泄而出。

悦耳且动听,对东方任而言,那歌声简直有如天籁。

拌声在聂轻发现有人到访后,瞬间戛然而止。

东方任是懊恼地低叹着,乍然听见的音符短得来不及与他记忆中的比对,而几乎烧灼的渴望让他全身轻颤,更驱使他不由自主地跨前一步。

她的脸藏在黑暗中,让他有如夜枭般明亮的眼仍是瞧不清楚。

真是他的小金丝雀?抑或只是他一厢情愿的误会?

“出来,我要见你。”再开口时,东方任的声音已恢复自制。

“将我关在黑牢里的是东方任,要我出来也得要东方任亲自来接我才行。”聂轻明白不该迁怒无辜,但她就是气不过。

黑暗中,东方任咧嘴笑了。这声音他听过,是再也错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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