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登入注册
夜间

异邦红叶梦 第9页

作者:梁凤仪

原来女人至大的荣耀仍然维系在垫爱的男人身上。

除非她不再爱他,再不紧张他,再不想拥有他,否则对方一旦变节变心,就是褫夺自尊的一个彻底行动,不是世界上任何其他成就可以抵偿。

罗致鸿为此而愕然。

他把宋惜梅要子然一身,飞赴温哥华的消息告诉他那由秘书身分转变而为情妇的邵倩音时,所得的答案是:“请放心,她会回来的。”

“你怎么知道?”罗致鸿问。

“宋惜梅不是个会放弃个人成就与荣耀的女人,事情并不如此轻易就获解决。”

这么简单的两句话,包含太多的意义。

总体来说,是令罗致鸿不安的。

他稍稍觉得邵倩音是横蛮霸道了一点。

对于自己横刀夺爱,非但全无愧色,还很有些赶尽杀绝的味道,罗致鸿很不以为然。

当然,他表面上仍不动声色。

心底里稍微偏向发妻的一面,多少是自各的回响。

可惜,宋惜梅并不知道罗致鸿这个心理反应,否则旅途就不至于尽是淌泪的时光了。

既已无可避免地被推跌在地,伸手抓着地上的一把沙,总好过空空如也。

最难堪的还是无独有偶,连郭嘉怡这么个似是刀枪不入的女人,都弄出了大大的一宗桃色案件来,竟跟那个在金融界颇负盛名的沈沛昌闹轰天动地的婚外情。

两个情同姊妹的好朋友,竟然先后栽倒在爱情的陷阱里头,差点不能自拔。

比较之下,表面的复元进度,还是郭嘉怡遥遥领先。

饼去的一年多,她在工作表现上最低限度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非但不如借梅般自暴自弃,且奋勇把心神专注在事业发展上头。文穷而后工,成绩有目共睹,更是百货业内不容取代的第一把交椅人马。

惜梅坚持要逃情于温哥华的青山绿水之间时,郭嘉怡非常的反对:“那不是疗治创伤之法!”

惜梅反问:“你的那种是吗?拚命抽尽身体内的每一分精血,用在工作上头,以麻醉自己,总会有一天,会得突然的摔在地上,力竭心萎而亡。”

“死得痛快,正正是求之不得。牵长那一口残喘,何苦来哉?”

“你指的是我?”

冰嘉怡叹息:“或者,我们殊途同归,到头来,也不过是活月兑月兑的一个可有可无的伤心人而已。”

惜梅决心独自踏上征途,过长云、越山岳,千里迢迢来到异邦之后,仍边祝香江的郭嘉怡,可以诸事顺遂,早日复原。

她自己呢,早已打输数,做一日和尚敲一日钟就算了。

回到家来,宋惜梅把在超级市扬实了的食品杂物,依类放回厨房的各个层架与厨柜内。

这几个月来,除了晚上回房里去睡觉之外,厨房已成了她的小天地。

从厨房走出去的一个面对着后花园的木筑阳台,放了舒适的软椅,宋惜梅可以在这个地域内穿来插去,花足一日时光。

住佰前,她对所有人的交代借口是要到温哥华去拓展彼邦物业。

抵加后,她完全无意无力无心无绪去圆这个谎。

地产经纪倒是认识了一两个,其中一位年青的叫翁涛,跟她算是颇谈得来了,也只不过是偶然跟他去看看地皮而已,从没有作稍进一步的研究。

宋惜梅一直孵在这房子里,伤心失意,自舐伤口。

屋子真唯一的生气,就是电话铃声警起来时,传来远在香江挚友郭嘉怡的声音。

说到底,她们才是说看同一语言的人。

可以沟通、值得沟通、能够沟通的人,在此,是少之又少。

这个想法是要深藏心底,不敢稍稍外露的。不然,香江人意气风发,嚣张跋扈的罪名,就立即搁至自己身上来了。

第五章

在初抵加境的一两个礼拜,宋惜梅还因着方修华太太连俊美的关系,很跟一些新移民以及老华侨见看面。不论一顿午茶,抑或一餐晚饭,话题只三几个:不是大谈那些搬到温哥华来的香江艺员,家住何处,就是讲谁的家居买了多少加币,再下来的话题,也不外是如何辗转介绍朋友,筹备消闲节目。

没有人留意美国股市如何影响着多伦多市场?没有人谈论联邦政府的声望如何节节引退,又是为了甚么?

甚至连俊美决定迁往西温哥华去,那天跟朋友提起来,她说了声:“对呢,西温哥华的市长叫麦甚么的?听说是个顶年青的从政人土,真希望他可以领导市民,开导思想,快快加建一度通至市中心的大桥,免了繁忙时间的塞车就好。”

有位方面厚唇的陈太太,立即巴喇巴喇的说上几车子话,慌忙发表她所知道的政见。

其中自是误解多于一切,她甚而说:“那金宝市长年纪还算少了,那天在电视上看到他,足有五十岁的样子!”

就已经把她知识的浅薄,而又不甘于藏拙的品性表露无遗。

金宝市长只不过是温哥华区的市长,他的管治范围并不包括西与北温哥华,西与北温哥华跟怕那比、列治文、高吉林、达他等等地区,都是一个独立的市镇。

宋惜梅尤其害怕这种类似陈太太的人,大言不惭、面不改容地充熟谙本城本国的知识分子,真叫人喏嘘兼肉麻。

宋惜悔不会介意当家庭主妇的朋友,跟她谈各区超级市扬的最新产品与赠品,甚至中文电台的节目,或城市内发生的一些惊人软性新闻,因为,一般人的生活,说到底有它的想静、平凡与可爱。

千万别在她面前充好汉,以政治经济时事的专家口吻自居,把一知半解、道听途说的资料挂在嘴边去传诵。

在香江,有那一时,她不可以坐在国际知名的经济学家教授张其跟前,听他谈费滋文的最新经济评论阐释。有那一刻,不可以看那财经才俊黄某对张教授说:“港元跟美元挂钓的意义,我们固然知之甚详,然,长此以往下去,如何平衡外淮差距所能引致的利率平衡问题?”

中英开系的微妙,众所周知。然,不是很多人有机会能听到一些代表中英双方谈判的要员,在日中余闲所偶然透露的口气,而作了商业决策上的参考资料。

偏偏宋惜梅与郭嘉怕在香江的身分与地位,容许了她们拥有这种接触面和机会。

在怀念有人跟自己作等级齐量的智力、消息、学问沟通的同时,宋惜梅乐于在温哥华耳根清静。

她从那位年青的房产经纪翁涛口中,无意中知悉,有些香港乡里,认为新来的这位地产界女强人,生性嚣强跋扈,眼高于顶,并不轻易着得起人,与人为伍。

宋惜梅嫣然一笑,心上连稍为牵动一下都欠奉。

在香江,满城风雨尚且在她宋惜梅眼中不是事,在这小城内的一点人言与是非,她会看成老几?

宋惜梅来到加拿大后,最爱慕的地方是跟大温哥华隔了一个海峡的异常宁静的维多利亚、最喜欢的人是那些一早定居加国,纯朴如昔的老移民。

怕死了池中无鱼之下充头领的虾兵党将。

人与地,都无异。

正当宋借梅要为自己烤一块面包,泡一壶咖啡,抱着了厚厚的一叠好小说,坐在阳台软椅上去重温时,重话铃声警了起来。

一拿起重话,并不即时听到声音,那就是长途电话的讯号了。

“谁?”

宋借梅照切地问,她差不多想问:“是不是嘉怡?”

一则郭嘉怡已有好几大不会给她通音讯,惜梅有一点点牵挂,生怕这挚友过于劳累,身体出事。

二则,只因今儿个早上遇上了沈沛昌,心头像压住一块铅似,不吐不快!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单击键盘左右键(← →)可以上下翻页

加入书签|返回书页|返回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