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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变 第11页

作者:梁凤仪

我简直觉得如临大敌,瞪着眼,望住那个施太太……

敌人终于笑口吟吟地开口讲话了:“王太太不是单独一个儿赴会吧?王先生也来了吗?”

她们两个朋友,一唱一和:“王锦昌是傅翁的爱将,要算半个主人了!当然在酒会里头……”

“王太太怎么一个儿开小差呢?现今有位一表人才的先生,太太得步步为营呢!”

我拿眼看倩彤。她粉脸泛白,没有太大的反应,然而,分明的无法月兑离险境,干尴尬。

对方毫不放松:“时光正在倒流五十年,这年头甚多女人甘于做妾!”

脑子里灵光一闪,我竟答:“对呀!天下间一有你情我愿的事,就防不胜防,跟是肯定白跟的了,对不对?”

话溜了出口,我突然有种反败为胜的畅快感,还能向着两只摆明张牙舞爪的雌老虎冷笑。

第一次在生活上知道半斤八两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施家骥太太以及她的那位朋友的威风霎时掉了一半,也真难为她们,搜索枯肠,只找到这么一句回话:“我们以为女人只会物伤其类!”

我毫不思考地答:“根本是非我族类,何伤之有?两位太太跟孟倩彤小姐认识吗?是我的好朋友!”

趁着此时有别的宾客穿来插去,热烈招呼,二人知难而退。

倩彤默默的望住我,再微垂下头,轻声说了句:“多谢!”

我拍拍她肩膀说:“我们不只是好朋友,是好姊妹是不是?”

一整晚,我心不在焉之余,竟有点从未有过的顾盼自豪。想来我做人处事的潜质颇佳吧!到底是受过正统大学教育的人,只不过对社会生疏了,只消几回练习,还是有希望的。

我多想在回家的路上,把过程转告锦昌,回心一想,还是不必了!

我和他之间愈来愈多少一事得一事的怪感觉!

况且,要说战胜了施家妇,也还未必!

唉!胆敢大庭广众,出言相欺,可知来意不善,今回对方输在轻敌,否则,理亏的一边还是容易在人前矮了一截的。不是吗?斯斯文文的言语交锋,也还能撑得住,如果有日明枪明刀呢,无论如何有法律保障的人在社会上占有优势!杂货店内那些无牌洗洁精,又平又靓,都无人问津,是必要斧头牌,奈何!

倩彤身光颈靓的人,为什么要去淌这种浑水?那施家骥是个三头六臂的人,值得如此拜服吗?

我根本不知道那些议员在搞什么鬼。

算了,人各有志!

我刚才在阵前硬说物以类聚,其实全是为了维护倩彤而作的违背良心话。

可是,在人前袒护倩彤是我的当然责任,我确是非常非常非常真心的。锦昌曾说我常在人前提起倩彤的交情是志在高攀,他错呢!叨光之余,联朋结党等于承担彼此的苦难。倩彤的成败苦乐,我一律感同身受。十只手指有长短,世上哪会尽是便宜事?不见得有朝一日,要对付倩彤的人会得特别怜惜我!

谁说日子不是箭一般地飞驰而过?

一眨眼,我们全家就得上加拿大驻港专员公署去接受移民面试了。

锦昌办的是投资移民,因为我们根本没有亲属在彼邦,锦昌只好委托律师,代他以二十五万加币投资在加国移民部特许的银行贷款基金之上,就轻而易举地过关了。

那移民官是个男的,一脸祥和,只向锦昌问了几个简单问题,包括问他何时启程、何时向永成建筑请辞等等,锦昌说:“最希望能赶及八月一家成行,以便我女儿可以在今秋入学!”

转到移民官问我的,我的手一直抖,干脆双手垫在大腿下压着。他问:

“王太太到过温哥华?”

我点点头:“年前旅行去过了!”

“观感如何?”

“蛮好的!”

“你若长居,会适应?”

“无所谓,我在香港的生活也甚是简朴。在那儿洗衫煮饭,服侍丈夫女儿还不是一样!”

没想到我如此实话实说,该移民官满意地不住点头。

他又跟沛沛闲聊。这女儿甚为出色,才说上两句话,她就兴致勃勃地反客为主,拼命追问对方关于加拿大的大学生活,她决定要攻读时下最吃香的改良品种科学,急于查询哥伦比亚大学这一科可有闻名。

那移民官说:“加拿大实在最欢迎像王沛沛这种年青人,有信心、有活力,适应力强,勇于融入新环境之内。我们其实并不反对移民者以九七为首要移民理由,只是期望顺应这项移民需要,人们可以积极地接受及学习我们的生活方式和文化。

香港人灵活变通的能力闻名于世,只要有充足心理准备,简直易如反掌。”

移民官演讲完毕,站起来送客,礼貌地给我们握完手,还高高兴兴地拍着沛沛的头,说:“希望有天能在加拿大碰到你!”

就这么简单,我们就得准备在不久将来登上征途了。

第五章

上屋搬下屋尚且头痛。

移民,真是搞得我这家庭主妇一头烟雾。

单是服侍宝贝女儿,就艰难。她大小姐要应付期考,虽说行将就道,成绩如何不成威胁,但锦昌坚持要沛沛功课上不因外在环境影响而稍呈松懈,这个观念当然正确,于是王家小姐把她赴洋求学的兴奋心情暂且压下,“嘱咐”就这老妈子,为她购买各类衣物用品,并收拾行装,就是那些牛仔裙裤与牛仔褛就已买上一大堆。

行李要先托运,现今专门为移民提供服务的货柜寄运公司,态度并不算友善。由于锦昌嘱咐,只把四季应用衣服及家庭用品托运,其余家具杂物,都在抵步后添置,因而用不了一个货柜箱,对搬运公司而言,算小生意,于是获得礼待的机会就相对地下降了。

对方差不多在未听完我讲完行李情况时就截我的话:“得了,得了,总之你何时收拾妥当,就再摇电话来,价钱届时才告诉你,我们没法子有空先来给你报价!”

随即摔了电话。

我坐在客厅当中。面对着一屋子未经入箱的杂物,顿生气馁。家庭主妇生活上有千百种芝麻绿豆般的困难,真不知从何说起。真能组织起来吐苦水时,徒惹听众鼓噪!

币在一般人口头上的一句话,通常是:“你的受罪也算为难,那些在社会上千大事业的人所遇风险岂非等于世界末日!”

说得合情合理,然,我无意跟人家作什么比较,他们再富贵荣华,我还是每个月守着二万元家用过日子,他们更困难,我亦无法感同身受。同样道理,我觉得生活呆滞,平板、枯燥、琐碎,烦闷,他们不能体会,我的辛苦并非比别人的辛苦轻一点,就不算是辛苦了。

像如今,一屋凌乱已整整两个星期,沛沛放学后躲在睡房中少理,锦昌放工回家只管皱皱眉头,母亲呢,每天绝早销声匿迹,对于移民一事反应相当消极,简直有种事不关己,己不劳心的态度,只我一人苦撑残局。也不能怪母亲,事缘锦昌不能立时把岳母带同前往加国,她属于次要亲属,务必在我们安定下来,才有资格正式为她申请。母亲曾不置可否地说过:“移民与否,于我是无关痛痒!”

笔而,她不爱帮我忙打点一切,何能厚非?也许她心里多少有点酸溜溜的难受感觉,亦未可料!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我自沙发上跳起,慌忙翻动地上的纸盒杂物,寻了半天方才把个电话寻回!

“喂!”我倒抽一口气!最凄凉的情景莫如是折腾好一会之后,把个电话抓起来,对方刚刚收线。幸好今回仅仅赶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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