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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在不言中 第11页

作者:梁凤仪

君不见名满香港的老方,身边跟着个为他王国管事务已30年的邓小姐,现今虽已半老,仍是风韵尚在。听说,单是为方氏集团节省的开支,以千万计。

这又有何不好?身边多个关系密切的自己人,几时都好过伙计。现今的得力助手,尤其对财经略有见地的,喊价高到离谱。这也难怪,1997当前,人人都自比电影明星,没作长远打算,只管这三五年头的享,

不会有多少个女人还在今天坚持要我离婚了吧?这么老土?

烛光晚餐,别饶情趣,更添我非非之想。

悠扬的音乐奏起来,我和梦龙共舞。

她轻盈得有如粉蝶,把满场宾客的眼光都吸引过来,将这么个可人儿带在身边,真的有好有坏。

既能使人顾盼自豪,又令人忧心戚戚。

怎能金屋一所,锁在里头,只供练某支使才好。

一念至此,我手心就冒汗。

占有之欲已一发不可收拾,如果真的得不到她,如何是好?

我喜欢速战速决,很忌拖泥带水。

第五章

舞罢,返回座位。

烛光摇晃,照得见红颜凄迷清丽,动我心弦。

我呷了一口酒,问:

“今日之后,有没有重新打算?”

问的含蓄,答的爽快:

“决定辞官归里,回美国去潜心写作。”

我惊骇万分,完全想不到有此答案。

“为什么?我不知道你有写作兴趣。”

问得多笨,我不知道的事才多呢。

幸好梦龙没出言取笑,她很温文仔细地答:

“天分还有一点,兴趣一直不浓。””何解又毅然决定,作此打算,现今世纪,多的是投笔从戒,你倒打退堂鼓?”

“写出个名堂来,再重出江湖,”

我大大不以为然,道:

“那何必,业余还是可以应付?”

“不,处事要专,方能事半功倍。”

“写什么题材?”

“写尽人间险恶,世途沧桑。”

“梦龙,你自任判官?”我有点吃惊。

“练先生果然聪明盖世!贫不与富敌,富不与官争,我一个女流,无权无势兼无财,只好当只过河士卒。有分量的写稿人,官府都要忌三分,谁个以强权凌弱,我有权以笔伐之!”

“上山打虎易,开口求人难。这个我明白。要有什么委屈,宣诸笔墨,实属情理之内,可是文留千古,万一其中有所误会!岂不误人一生”

“真没想到练先生如此公道做人,值得尊敬!”。

“哪里,我有时也是个受害者,那起会执笔杆,有地盘的小子,老是开我玩笑。要收拾他们,又冠以妨碍言论自由与尊严之名,然则,我的自由与尊严谁个尊重了?”

“说得再对没有的了。人海奇案多的是,要搜罗罪证,谈何容易?老是罗生门的故事,其奈之何。梦龙纵然不敏,断不致于当个糊涂之官。只是江湖独闯,试过遭人暗算,就得练武防身。判官之笔,一但握在我手,多少能起防卫作用。是否要使出来,权采自我。”

“谁个开罪了你,岂不惨情?”

“此言差矣,应该是谁个真真是狐朋狗党,欺世盗名,作奸犯科,欺凌弱质,才要顾忌。倘若自问光明磊落,我言之都不成理,社会上多的是明理之人,卫道之士,岂容我诸多放肆?”

真正的判官,永远是自己的良心。只有情虚之人,才会夜夜寒心,恐惧有日批判之至。

扒世聪明的竟是程梦龙,而非我练某。

看见梦龙,想起练黛华,真教我心痛。

一般年纪,见识学养思想谈吐何只千里,更遑论样貌了!

一个养在深闺,丰衣足食,逍遥自在,不知人间何世。

一个江湖勇闯,披荆斩棘,自怜自勉,独善其身。

还分明的吃过亏,受过苦,晓得坐言起行,保卫自己,兼伸冤雪恨。

这原是个你不仁我不义的世界,能够做进可攻,退可守的武装准备,谈何容易?

苞梦龙倾谈一夕,犹胜读十年之书。

我们谈至深夜,竟全无倦意。

岂只于此,我那非分之想都不期然飘然而逝。

莫非真的怕程梦龙有日笔下无情,丑化练某?绝不见得!江湖儿女,也讲一点义气。

练重刚只是尊重值得尊重的人而已。

我送梦龙回房间去,辞别之前,只作了这个要求。

“没有助手随行,你明天做一日义工如何?”

“当然!义不容辞!否则,更难辞其咎了。”

这程梦龙,真不好惹,却老是如此引人入胜。

笑声中,道了晚安。

我竟在曼谷度过意想不到的、愉快而圣洁的一天!

早上,还未到7时半,程梦龙的电话接到我房间来,说:

“要先吃早餐吗?车子8时半来酒店接!”

早餐设在我套房客厅,程梦龙一直絮絮不休地给我报道新闻,她的阅报速度神速,比较我的助手犹胜一筹。

我笑:

“梦龙,没想到你客串得如此认真?”

“谁不是在客串演角色呢?生命何其短促!”

又是名句。

练氏企业派驻泰国的代表姓马,老早等在酒店大堂,

苞我们一起去拜会本国最大的地产发展商。

他们安排了让我们参观满城传颂的那幢最新式、最设备齐全的住宅大厦模型,预计盈利极丰。外商股分不能及得上当地人士,这是法律。然而,也绝对有利可图。

我此行目的乃醉翁之意,连新加坡都引不起我的兴趣,暂时当然不会着意泰国。

于是只作了一般性的探讨,便鸣金收兵。

没想到那后备兼客串的程梦龙,落足心机,会议上,她听得比我还仔细,问的比我更独到。全心全意投人工作的女人,简直光芒四射,明艳照人。会后,她还对我说:“过两天我给你打好一份报告,送到练氏集团去。”

我凝望梦龙,很舍不得,很舍不得。

忍不住问:

“你不介意跟我同一班飞机回港吧!”

我郑重地多加一句:

“我珍惜着跟你谈话的时刻。”

“好。”对方莞尔。

做贼才用心虚,我们直至现在还是清白的。

程梦龙必会如此想。

头等机舱并不爆满,我嘱小马把周围的几个座位给包了下来,没让程梦龙知道。

“只有两个多小时的航程!”我坐下来,系好安全带,望住一旁的程梦龙说:“我嫌途程短。”

“你可以买下这只航机,嘱机师飞去西西里,到头来,所花的钱可能比你无的包起半个头等机舱还划算!”

练某呀练某,你可真是晚节不保?

“我有紧要话跟你说!”

意乱情迷,搞得我手足无措,欲言又止。既然昨晚义不容辞当了君子,今天又何必花冤枉钱去做急色鬼?练某

—向精打细算,这条可又是什么数?

连我都不禁失笑。

事已至此,分秒必争,打开天窗说亮话。

“梦龙,你写作的宏志,可否稍缓?或者你可能把我也纳入素材之中?”

“你倒不怕?吾友本来闹婚变,为了经济独立,只好找了份报馆工作,一上工,吓得她的丈夫立即撇下情妇,跟她和好如初,因怕她利用传播媒介吵开来呢!”程梦龙调皮的向我吐舌头,笑得哈哈哈的,那头短发又在甩动!

“你竟怀疑我的诚意!”

“满城繁花似锦,何必偏要挖苦我这个行将浪迹天涯的落难人!”

3天以来,听到她头一句丧气话。

“梦龙,人之相知,贵相知心。知心原不需要十年八载,3天已经足够:”

“纵使你真心一片,又何必老是费时失事。”梦龙脸上又带顽皮笑意:“你3天之内,可能已做了30年都未曾做过的大失预算之举!”

“也是经验!”我只好大方到底:“而且我对自己有信心。不错,我年纪不小是事实,但那只是一个数字,在某个层面上,数字没有意义,也缺乏代表性,等于我现在的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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