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登入注册
夜间

世纪末的童话 第16页

作者:梁凤仪

孙凝早已下定决心,什么门路也不走,什么办法也不想,她心安理得地等答案。

庄淑惠问:

“这两个星期你先行好好休息吧!”

“那可不必了,立即就得向信德银行的董事总经理拟就一个如何拓展个人客户的计划,这是我们的第二个生意目标。”

“如此的迫不及待?”

“还等待什么呢?到现阶段,我已经胜利了,最低限度成全了列基富的疑心,我真是领了入围奖,分明地拉近我们的距离子,对不对?”

庄淑惠把孙凝抱一抱,说:

“太好了。孙凝,天佑吉人。”

事实是否仁者必昌呢?那真要看其后的发展了。

孙凝估计得一点不错,列基富之外的两个机构里昂顾问公司与利达公关公司都分头运用他们的社会关系,进行对百惠的游说工作。

里昂顾问公司的主席是法国人米尔卡丹,娶了一位口本籍妻子久子,因而对口本人有亲切感,委任了日籍董事井上太郎,为里昂打开东南亚市场,目标是网罗在太平洋区内的有关日资生意。

这次对百惠连锁店顾问公司的竞投,非常热衷,因为户口实在庞大.是很丰厚的一块肥猪肉,能一门吞到肚子里就最好。

于是重责都放在井上太郎身上。井上太郎通过日本领事馆商务部的朋友,跟百惠集团的胜一郎会面,进行游说。

井上太郎跟胜一郎在一间非常高雅的日本餐馆一边喝米酒吃鱼生,一边密谈;

“老兄,今回要拜托你,依赖你了。”

胜一郎是个相当直肠直肚的人,开门见山地问:

“请告诉我,你们里昂有什么条件是比较其他公司优秀的。”

“我们是同声同气的自己人,那已经好办了。”

胜一郎瞪大那双微丝细眼,说:

“此外还有呢?”

“里昂甚多规模庞大的客户,都是要我们在推广功夫上头帮一把忙的。经验非常重要,现在你们挑选了入围的四间公司,除了姓孙那女子的一间是行业内的新丁之外,其余三间事实上是鼎足而立,在市场内有相当悠久的历史的,其中又以我们为最。”

丙真与孙凝探讨得来的消息完全吻合。

里昂早已接受了列氏的邀请,加盟而成同—阵线,三间公司之中谁输了,不落于孙凝之手就算赢,因为他们不愿长江前浪尽为后浪所盖。

井上太郎最后的一段话,无疑是闲闲地加上去,但往往就是由于他的不注意,反而显示了私心与动机。

当然,胜一郎没有直接表示什么,舒畅地跟井上太郎吃完那顿晚饭,就告辞了。

利达公关公司呢,角逐战的最后冲锋陷阵功夫由着财务总监高德伟去担当。

因为.他们的线路是要透过日本银行高级副总裁山口纪夫跟百惠接洽。

斑德伟对山口纪夫说:

“利达这些年全靠日本银行扶持,要我们的业务继续发展下去,山口先生真的要义助一臂。”

山口纪夫很直接地问:

“你们竞投百惠集团的顾问合约?”

“对。若是我们公司得了百惠的合约,本年度盈利必会提高。”

“那个自然,还得靠你们自己的努力与表现。”

“可是,如果得到你的引介,或者百惠集团比较具信心。”

“不见得吧!我是戴了帽子的人,百惠知道我跟你们有业务来往,讲你们的好话反而大打折扣。”

“不会,上次我们争取英资通盛集团的合约,也是透过我们另外一个英资银行家,利必通银行的总经理,替我们做了好些联系引介功夫,他们同声同气,自然容易讲说活。”

斑德伟这一招自认为连敲带打,在山口纪夫跟前暗示了另外一家银行也做这种顺水人情,他不应有例外的讯息,否则,除了显示低能之外.会不会连他们的户口生意也受影响了?

他相信山口纪夫是聪明老到的生意人,他会明白这重关系。

丙然,山门纪夫凝重地点了头。

余下来的列基富,他又用什么于段去争取百惠这个户口呢?

与其说是他如何的志在必得,倒不如说他非常地想把孙凝的锐气重挫,向全世界证明只可以列基富放弃下属,不可以被人背叛。谁个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就是向

他的权威挑战,他要对方在行内站不起来,以证明自己的威信。

简单一句话,他连用手上的所有渠道与援引力量,尽量去讲孙凝的坏话。

甚至乎跟很多位专栏作家都打起交道来,目的就为要他们报道一些对孙凝不利的消息。

例如这一天,非常畅销的一份报纸内有个瞩目的专栏这样写着:

“艺员老以为自己红起来,就可以跳槽到隔壁电视台或跑去电影圈真银。结果呢,没有了历史悠久、财雄势大的电视台撑腰,一下子就湮没无闻。这种事例在娱乐圈常见,却在最近,此风吹到商界来。”

孙凝叹…口气,继续把专栏看下去:

“本城极负盛名的列基富顾问公司手下猛将孙凝,竟以为自己已经可以下山,独闯讧湖,于是不顾列氏栽培之恩,毅然决然离了老巢。目下她创办的孙凝顾问公司,卖她个人的招牌,仍未找到任何客户支持。看来,公司要经营下去,困难重重。幸好孙凝的开支有限,以家为店,前铺后居。公司只聘秘书一名,孙凝须自任主席、总经理、客户部、会计部、设计部、行政部头头,并要自己当跑腿信差。

“看来虚荣自被虚荣误,不肯脚踏实地做人,妄自尊大,是会自食其果的。

“孙凝参加了本城最大连锁店百惠集团的长期顾问合约竞逐赛,差不多可以肯定败下阵来,因为从任何一个角度看,包括名望、人缘、才干、财力等等,均不足以与列基富、里昂以及利达等三大巨头相提并论。”

孙凝看罢了这段专栏,伤心得下泪。

决不是为了人言之可怖。

世界自由,任何人都有资格和权利去批评别人,批评得对与不对,是要批评者盈亏自负的。受批评者不是唯一一个要向群众交代的人,那又何惧之有?

孙凝不习惯批评别人,她认为那是自行放弃权利,或不愿意接受批评错误时所引致的挑战,并不因此就认为别人也最好不批评自己。

她之所以伤心,是觉得太多太多人心可怖之处在这专栏上反映出来了。

一个专栏作家的操守,如何界定的?是这样子道听途说,就相信了一些事实,写将出来,把自己的信用与名誉都押进去吗?此其一。人要穷追猛打地去毁灭一个人,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任何卑污的手段也用尽为止。列基富要用多少金钱、心血、时间,才联系到四方八面的人马,将她来个大包抄,除之而后快?此其二。

现世纪人们的道德,竟是如此的双重标准,或者迷糊不清吗?

她孙凝离开列基富而自立门户,就叫做忘恩负义吗?什么时候开始,工商业特盛的大都会内没有了鼓励创业的气候了?什么时候开始,现代都市人否定了年轻人不应争取前途的机会,而要在劳资关系上实行从一而终?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再不对白手兴家的人予以鼓励,而认为他值得诅咒了?

孙凝苫涩地冷笑,答案只不过是世纪末的都市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利用观点与角度问题去残害眼中钉。

他们拟定的是两重标准:对喜欢的人,创业是重大的志气与勇气表现;对不喜欢的人,创业是不自量力之举;其余以此类推。

至于说,谁喜欢谁?谁不喜欢谁?其实都是不可细数的。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单击键盘左右键(← →)可以上下翻页

加入书签|返回书页|返回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