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Cynthia站起来,“你这么尘气,我选成德!”
他俩是打对面坐的。
成德一脸愕然:“不能。”
淑贤兴高采烈的对丈夫说:“别食古不化,亲亲脸庞只是西方礼仪。”
徐医生和淑贤开始呐喊:“Kuss!Kuss!Kuss!”
于是,成德只有站起来,弯身靠近Cynthia,但他只是轻轻的把自己的脸庞贴在Cynthia的脸庞,像一个未尝恋爱的小男孩向另一个小女孩索吻时一样纯洁无邪。
二人坐下来,成德有点儿难为情。
“这不是叫做吻,”徐医生打趣地,“吻是嘴对面或嘴对嘴,绝不是面对面。”
Cynthia把丈夫喝止:“你看淑贤,她不敢吃这个cheesefondue了,请你别再危言耸听啊!”
就在欢愉的气氛中,四人的关系拉得愈来愈近。
对于快乐时光,他们意犹未尽,四人还决定参加在半岛酒店举行的除夕舞会,因为打算通宵达旦的狂欢,古氏夫妇也租了一间酒店客房。
这两对夫妇走在一起的时候总能忘忧地玩个痛快。
是Cynthia向淑贤提议,她希望二人也以新形象来迎接新的一年,于是她俩交换了形象。淑贤穿了一件粉蓝色的雪纺及膝裙,起舞时腰下层层叠叠的雪纺婀娜多姿;而Cynthia则穿了一件鲜红色、银珠片长衫,是四川丝和上海裁缝的手工,令她丰满的身材更显玲珑浮凸,每一举手一投足也显出女性的风韵。
两位男士均束了煲呔和穿了燕尾礼服。
徐医生对两位女士的新形象赞口不绝,而成德则用欣赏的目光来代替言词。
舞池中舞影翩翩,这边厢徐氏夫妇是交际舞的能力,二人舞步合拍,当中的默契尽在不言中,是全场最令人艳羡的一对;但那边厢淑贤则经常乱了脚步,频频踏在丈夫光亮的皮鞋上。
台上五人乐队正在演奏一首华尔兹。
“对不起。”淑贤再踏错步。
成德满头大汗。“要再试吗?”
淑贤惭愧地:“还是休息一会吧!”她有点后悔参加舞会,也许献丑不如藏拙。在答应Cynthia来这个横跨除夕与元旦的舞会时,淑贤忘了自己舞艺不精。
成德正想拖着淑贤离开舞池之际,徐氏夫妇刚巧跳到他俩面前,不停地绕着他俩转圈。
Cynthia:“你们不跳了?”
淑贤回答:“他有点累,而且我学艺不精,动不动便踏在他的皮鞋上。”
“别这么扫兴吧!”徐医生与Cynthia正跳得兴高采烈。
“George”Cynthia提议,“你来教淑贤跳华尔兹吧!”
“遵命,老婆大人。”徐医生带着绅士风度把手放在胸前,先取得成德的允许:“MayI?”
成德把淑贤的玉手放在徐医生的掌上,但淑贤仍然站在原地不敢移近徐医生。
Cynthia鼓励淑贤:“去吧!华尔兹是最好玩的舞步,而George是最棒的老师,我担保你在两支曲里便学会华尔兹。”
“真的吗?”淑贤喜出望外地望着徐医生。
徐医生轻轻的搂住淑贤:“放心!你老公正监视着我们,我不会心怀不轨。”
“你怎会呢?”淑贤把手放在徐医生的肩上。
Cynthia矫正淑贤的手位,令她的姿势更趋优雅;但淑贤则一直回眸看着丈夫,好像有点放不下。
“放心吧!”Cynthia说,“我会照顾你老公。”
“我的徒弟,专心点好吗?”徐医生笑言,“来!碰测测、碰测测。”
“碰测测”是数华尔兹拍子的方法。
在徐医生循循善诱之下,淑贤的舞步熟练了很多,就这样他们跳着华尔兹远去,离开了Cynthia与成德。
淑贤的雪纺裙子令舞动中的她变成一个仙子似的。
“你看!”Cynthia远眺着丈夫与淑贤,“她笑得多甜。”
“比起个多月前的她,她的确是开心了很多,真多亏你。”成德衷心地。
“唏!”Cynthia反出手掌,掌心向上,“别呆站在舞池旁,shallwedance?”
“但我……”成德迟疑。
“来吧!这首是我最喜欢的萧邦作品,ValseinA-flatmajor,Opus69/2,别浪费它吧!”
成德把手放在Cynthia的背后,而Cynthia不经意地把她丰满的酥胸贴近成德的胸口,令他感到一种具挑逗性的压逼感。
Cynthia唸着:“碰测测、碰测测、来!我们开始!”
盆骨贴着盆骨,四目交投之际二人展示出甜密而含蓄的笑容,仿如一对刚蜜运的情侣。
“碰测测”也是成德此刻的心跳声。
Cynthia与成德舞进池中,他们已变成仙乐飘飘里两种转动着的色彩。
“跳得不错吧!”Cynthia说实话。
“都是舞伴跳得好。”成德礼貌地。
“淑贤告诉我,你们很少参加舞会。”Cynthia说,“现在淑贤给我这个飞女带坏了。”
“来半岛酒店的舞会怎算坏呢?”成德心里仍是数着:“碰测测”。
“这间酒店有一种慑人的魅力。”Cynthia强调。
“同意。”
“但这话是我妈妈说的。”Cynthia怀旧,“她就是在一九二八年半岛酒店的Ballroom邂逅我爸爸,是他教懂我妈妈跳华尔兹,所以半岛酒店对我有很特别的意义,没有这里,真不知他们会不会遇上,也不知会不会有我在这世上,所以我觉得这里很浪漫。”
“是吗?”成德问。“你父母就是在一九二八年的这里相遇?”
“当时的Ballroom叫RoseRoom,位置是现在的天台员工宿舍,并不是这里。”Cynthia详述,“妈妈说当时的RoseRoom里面放满红玫瑰和紫罗兰,一室幽香。”
“经你一说,我好像真的嗅到玫瑰花香。”成德吸入更多空气,“还是幻觉?”
爱情本就是幻觉。
“不只是玫瑰,还有是紫罗兰的芬芳。”成德更正。
“不是幻觉,是我所涂的香薰啊!我的习惯是在左耳背涂少许玫瑰香、右耳背涂少许紫罗兰香。”Cynthia带点娇羞地凝望着舞伴,“但你的鼻子很灵!”
“对啊!嗅觉是我最灵的感官,它总能泛起我很多回忆。告诉你一个故事,我爸爸是相当喜欢抽雪茄的,但他很年轻便病逝,当时我只有五岁,十分无知。起初也不知道爸爸不会再回来,只知道家中的雪茄味愈来愈淡。你应该可以想像到成年人是不可能令一个五岁小孩子清楚明白死亡是什么,他们只说我爸爸是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不能回来,所以我还以为有一天他是可以回来的。直至我家那一只叫“雪茄”的啡色老猫寿中正寝,我才领悟到如果人死也不能复生。爸爸和“雪茄”的气味也随着时日完全消失于空气之中,我可以淡忘一只老猫,但我心里对爸爸的挂念却没有减退,有一天趁妈妈外出,我跑到爸爸的书房,燃点他生前留下来的雪茄,因为燃烧烟叶的气味,可以令我感到爸爸的存在。”
Cynthia配合着成德的舞步,成德带领着她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