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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恋情深 第17页

作者:蓝雁沙

“我设计的是都铎式的房子,因为莎士比亚出生的农舍碰巧是都铎式的,而且那种农舍式的房子跟这里的景观也十分契合,所以……”没有烟火味的,在映蝉三番两次地推开他伸过去的援手后,他仍然平心静气地解释着。

蹲去仔细观察皮家大宅的状况之后,映蝉直想狠狠地咬他一大口泄恨。由于滑的方向十分怪异,使屋子和平地间形成个约七十五度角的斜度,屋子的基座恰好被新挖出来的地下室空间的墙壁卡住,就这么样的“挂”在那里。

扭伤的脚很不客气的提醒着她,强忍着椎心之痛,映蝉咬着下唇地盯着全往倾斜的那一方滑去的家具,惟一想做的事就是抱头痛哭。

伸出手到她面前,看她一副很不屑的转过头去,刍荛强忍到嘴畔的笑意,“别逞强了,你的脚踝受伤,蹲久是会引起骨膜发炎的。让我扶你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况且在脚还这么痛的时候,你又怎能专心的气我呢?”

闻言仔仔细细地想了一下,映蝉很不情愿的发现他说的还真有道理,但是……她嘟着嘴地望捏刍荛那满怀笑意的眸子里。

心不甘情不愿地伸出手扶着他的手臂,任他双手搂着自己的腰,将自己扶立起来,映蝉努力地瞪大眼睛,希望能用谴责的眼光杀了他。

扶抱着映蝉走到花圃外以空心砖围成的花圃通道,刍荛忍不住要感谢这场地震来得正是时候,起码他可以不必多费唇舌,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连前面这一进也重建了。

在闲暇时,他经常趁着天气清朗时,以轮椅推着皮皎苗到加护病房探视他的养父扬皓笛。这对已经生别离一甲子的兄弟,在经历这次死别的威胁之后,彼此之间已经有所觉悟,也更加地亲密了。

“刍荛啊!我刚才跟我兄弟商量过了,反正都是要整修,你不如把主宅也打掉重建,将来你跟映蝉多生些孩子也才够住啊!”虚弱的扬皓笛只是一提到刍荛和映蝉的婚事,立刻就是精神百倍,亢奋得要护士一再制止他才行。

“大哥,我那个孙女儿的脾气啊!我这个当爷爷的比谁都明白。要她答应重建,简直是门儿都没有!”

“那,她跟刍荛都要当夫妻了,这事儿会难搞到哪里去?人家说夫者天字出头也,丈夫比天还大,口刍荛说的话,她敢不听?”带着浓浓沙文主义的色彩,扬皓笛虽躺在床上,但仍大声地发表他的谬论。

一旁忙碌着的护士们,不是不以为然的挑高了眉,就是大摇其头,或者干脆掩嘴偷笑的跑出去。其实不只是她们,就是连向来当惯被乡人敬重为仕绅的皮皎苗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受新式教育的刍荛。

“大哥,话不是这么说的,这年头变了,这些年轻的一辈,谁像我们那个时代的人啊?现在的人讲什么男女平等。况且我家那丫头,也算是被我惯坏了,倔起来连我都拿她没办法。”

“哼,刍荛,难不成你连个女人都制伏不了?”严厉的目光在刍荛脸上扫射着,扬皓笛语气中有着揶揄。

“既然是要当夫妻,就没有什么制伏不制伏的说法。我尽量跟她沟通,毕竟年长她几岁,让让她也无可厚非。况且我们的生活环境跟个性的差距颇大,要适应彼此总需要点时间。”不卑不亢的说着,刍荛削好一颗苹果,交给两兄弟一人一半。

“如何?兄弟,把你的宝贝孙女儿嫁给我儿子,这你总该放心了吧?”听完刍荛的话,扬皓笛骄傲的对着他的兄弟自吹自擂,“我告诉你,即使是你家的闺女打着灯笼也找不到比我家刍荛更好的人才了。”

“这我相信。但那丫头的烈性子……”

“还不简单!趁她不在之时把地基挖松,然后用怪手一推——轰隆,房子就夷为平地啦!到时候她不肯改建也不成啦!”颇对自己的计谋沾沾自喜,扬皓笛兴奋得双颊潮红、手舞足蹈的。

“多桑,注意你的血压,这件事我会设法的。”在护士频频使眼色之际,刍荛婉言地劝着养父。

“什么叫设法?要做、快点去做,我已经等不及要出院去主持你们的婚礼了,再不快些把房子重建好,你要我等到何时才离开这鬼医院啊?”

“是,我知道,多桑,我知道……”喃喃地应着养父,其实刍荛自己心里也很茫然。

想不到事情这么快就有转机了,打量着虽然已大致上停住滑动的大宅子,但由地基附近花草的纷纷绊倒摇晃看来,房子仍持续地以缓缓的速度往下溜。

搓着手在他们面前来回踱步,工头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兴奋,“扬先生,这地震来得真是天时地利全部配合上了,我本来想依照你所说的,先将主屋架空,再找专门搬迁房子的人来把主屋拖到后头去,这下子房子已经毁得差不多了,我看干脆拆掉重盖算了。这附近的旧房子都已经改建掉八、九成了……”

在刍荛还来不及阻止之下,工头已经将刍荛所书的设计图摊了开来,手指忙碌地在图上指指点点,一面口沫横飞地说着,“等我们帮你盖好这幢房子之后,我也要在我屋后那块空地也盖一幢这种别墅来住住……”

冷眼旁观地听着工头的话,映蝉起疑的缓缓自花台上站起来,认真地辨视着图上的符号,但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她的脑门立即急速充血,几乎要爆炸了。

“等等,这是什么?”她竭力平静地问工头。

“这里就是这条大马路啊?”工头很认真地解释着。

“嗯,那,这里呢?”映蝉又指向那一团曲线区域。

“这里是屋子前的花园。”叼着烟,工头笑着点火。

“噢,那么这就是你们所要盖的新房子??”

“是啊!我保证盖起来你一定会很满意,因为我特别叫了最好的原料和石材,连钢筋都特别粗。”无视也可能是意会不出刍荛朝他眨眼的动机,工头徐徐吐出一长串的烟雾,邀功似的对刍荛竖起自己的大拇指。

暗叫不妙地盯着映蝉青一阵、红一阵的脸色,刍荛已经预见到事情可能不是那么容易善罢干休了。

“刍荛,我可以跟你说句话吗?”带着甜甜的笑意,映蝉咬牙切齿,一点也不让刍荛有反对的机会,拖着他往僻静的菩提树下走去。

才刚进入菩提树浓密的树荫中,映蝉立刻发难,她用食指重重地点戳着刍荛的胸瞠,“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卑鄙的算计皮家大宅!你别开口,听我说完!从那张图上看来,你早就有预谋要把皮家大宅铲平,盖你那该死的莎士比亚房子。你竟然骗我,是不是要等到皮家大宅都已经夷为平地了,才要告诉我!”

带着欣赏的眼光,刍荛目不转晴地注视着眼前不时紧握双拳、不时在空中猛挥几拳的映蝉。老天,这个女人是水和火药的混合体,平时的她是温和幽默的,但当她的火气爆发之际,整个人又充满了活泼的生命力,激发出一股灿烂的风华。

愈说愈气,再见到一直只是含笑的伫立在眼前的刍荛,映蝉更是一股无名火熊熊往心口上烧,既而想起这几天自他出现后,在自己生活中所引起的骚动,那股浓浓的无力感更是沉重地笼罩着她。

“我真是受够了!先是你多桑,也就是我伯公要回来分一半的财产,这是人之常情,我也无话可说;但现在,我除了要结这个莫名其妙的婚之外,连房子都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要被拆掉了,我……我真是好没力!”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双肩一垮,映蝉落寞地盯着自己的脚趾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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