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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情人 第5页

作者:蓝雁沙

“我……真的可以说吗?”模模饥肠辘辘的肚子,阿紫腼腆地盯着他。“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怜惜地拍拍她的手背,阿诺肯定地回答。

“我希望吃刚才看到的漂亮蛋糕,我从没看过那么漂亮的蛋糕……只要吃一口就会很幸福吧!我想。”想到那块蛋糕就这样地被扫进畚斗,阿紫有些舍不得念念不忘。

“就这样?”阿诺一副大出意外的样子。

“不好吗?那我不要好了……”看到他突然皱起眉头的样子,阿紫连忙地想做罢。“我……”

“我立刻就去拿,那是我店里的招牌蛋糕,我去端给妳吃吃看。”偷偷地避着阿紫揩揩眼尾,阿诺很快地去而复返。带来的除了蛋糕之外,还有一大盘的咖哩鸡腿饭,鲜橙汁及一大块的牛排。

面对这么丰盛的食物,阿紫反倒有些迟疑了,她用叉子拨接饭,又瞧瞧牛排及蛋糕,但都没有动。

“怎么了?”看到她奇怪的行径,阿诺诧异地问道。

“我……我想把这些食物带回家给爸爸吃吃看,他一定也没吃过这些东西:”兴奋地自沙发上跳下来,阿紫苍白的脸庞上首次现出红晕。

“嗯,阿紫,妳尽避先吃饱来。待会儿我去叫厨房再打包一份,让妳带回去,好吗?”眼眶红红地,阿诺略微硬咽地告诉她。

“好……可是,我没有钱……”想到阮囊羞涩的自己,阿紫嗫嚅地看着阿诺。

“傻丫头,这是圣诞礼物,记得吗?”阿诺不以为然地将汤匙塞进她手里。

“快吃,我去叫厨房准备些食物给妳带回去。我回来时妳要是没把肚子填饱,我可要生气啰!”

结果阿诺这圣诞老人的礼物一连送了十二年,在资助她念书的同时,他还向他的朋友们,如那个新帆企业的李亚力、十大杰出青年的于梅生、于兰半、于菊生他们强制募款,做为阿紫父亲住进疗养院的经费。

“这没什么,我只是要他们每个人每个月少上几次酒廊、Club的,省下来的钱做你爸爸的医药费都绰绰有余了,反正他们少上几次酒廊、Club又死不了。爱喝酒了不起到我这里喝个痛快,这不就成了!”每回在面对阿紫的感激谢意时,他总是挥挥手,就此打发了这个话题,令阿紫对他更加钦佩。

及至后来阿诺结婚,娶了能干的美绫姊。还是对阿紫很照顾,甚至要求美绫善待阿紫,而宽容爽朗的美绫人也很好,使阿紫就像多了个亲姊姊般的贴心。

念完中学之后,阿紫婉拒了阿诺继续供她念商科或大专,甚至大学的提议。她已经欠阿诺及其它人太多了,她要凭自己的力量支撑起这个家,等着哥哥回来。

于是她到阿诺的Pub工作,彼时阿诺尚未认识美绫,所以吧台由他负责,阿紫充当副手。但等到三、五年过去,阿诺和美绫陷入热恋之际,阿紫也开始在吧台负责。

由于她天资聪颖,又拥有最佳酒保的条件——当个称职的聆听者——所以,久而久之,阿诺也很放心地将Pub交给她管理,自己则忙着回家当爸爸了。

——而甫自狱中归来的哥哥玉章,现在却成了她最头痛的人物。在狱中度过了那段

颓丧、怨恨的日子之后,玉章明白含造成自己冤狱的最大原因:除了自己误打误撞地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外,恐怕是在于没有丝毫法律常识观念,才会在被其它为减刑的人指证,而不懂自辩下被重判。

而这点常识不足,却要花费他十几年宝贵的人生中最精华的岁月去弥补。为了挽救以后再有跟他一样懵懵懂懂而赔上一生的青少年,他立誓出狱后要当个律师。

因此他在狱中苦读,甚至以极高的分数考上大学法律系,但可惜因他未达到假释的年期,所以不能入学。

幸好当时消息在报上披露,许许多多的人为玉章请命,于是校方和司法单位研商许久之后,允许玉章以函授的方式上课,在狱中参加考试。用这种克苦的方式,玉章总算辛辛苦苦地完成大学学业,并且再苦读,希望于出狱后,能考取难度最高的律师执照。

而在考试前的这段时间,为了想减轻阿紫的负担,他主动地提出要找工作赚钱的意思,但阿紫根本不期待他这么做。在阿紫辛苦了这么多年之后的唯一期望,就是哥哥快生考到律师执照,为那些跟他们一样因为贫穷而没有足够的知识去对抗这世界恶权的人们。

但哥哥执意如此,阿紫也只有由着他了。社会上对曾经犯过错的人仍是充满了猜忌和鄙夷,在受尽了面试人员们的冷嘲热讽后,玉章明显地封闭了自己,他整天

闷闷不乐,对我工作的事也不再热中了。

对自己越来越没有信心,使他沉默寡言而躲避人群。因为他害怕再见到充满轻视的眼光。就在此时,在他刚出狱时兴致勃勃所寄出而如石沉大海的履历表中,却有一封回函于昨天寄达几乎已失去生存意志的玉章手里,他既担忧又欢欣地告诉妹妹“阿紫,妳想这个人是不是说真的?她会不会又要我回家等通知,然后又没消没息了?”烦躁地在家里窄小的客厅中来回踱步,玉章不时地拿起那封用打字印得端正整齐的通知信,一再地看着。

虽然明知他所说的事十之八九会发生,但阿紫还是小心翼翼地拿过那张通知信——靳先生:我对你的经历没有甚大的兴趣,但你的资格十分符合我所需要的条件。

请于三月五日上午九点五到石氏暨王氏大楼十六楼详谈。

石柔这封通知函就像是个炸弹般的激起了玉章的求生意志,他一收到后即兴奋莫名。

“阿紫,妳看,她说我的资格符合牠的条件呢!”

“阿紫,她说不在乎我的过去……”

“阿紫,我该穿什么衣服?我见到她时该说些什么呢?我……”紧张使玉章寝食难安,阿紫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怕哥哥抱的希望越大,届时受到的打击也越大。

“哥,哥!妳听我说,明天你去面试时,不要紧张,如果有任何事打电话给我好吗?明天一早我约了人到Pub修水管了,但只要你一CALL,我,我会立刻赶到的,好不好?”担忧地看着哥哥失神的样子,阿紫硬是要玉章答应她的要求之后,这才放下心地去上班。

因为老悬记着面试中的哥哥,使得向来都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阿紫,不是被大锤砸到手指,就是被急喷大爆的水溅得像只落汤鸡。

而那通告急的电话到时,阿紫整个人正蟋缩得如团球似的,蹲在大水槽下月扳手使劲儿地敲打着阻塞不通的水管。一听到在地板打蜡的小朱扯着喉咙大吼大叫,阿紫一抬起头就撞了-下,七手八脚地自水槽下钻出来时,浑身已经乌黑得如刚臼矿坑中下工的采煤工人似的。而腿上那条她用各种五颜六色并缝掩饰破洞的牛仔裤,也宣告寿终正寝地自腿侧裂出条精采万分的缝隙了。

“哇塞!阿紫,妳这条裤子可不可以送给我?我老早就想要一条像妳这样的裤子。可惜我老没有耐性,穿不出那种沧桑感!”小朱像只猴子似的在阿紫前前后后绕着她跳,央求地叫道。“拜托啦,阿紫!全天下最好的——拜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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