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握紧话筒。千万别说你要取消婚约!
“听大卫说,米契人在纽约。”
“是的。”
“他还说,你不愿跟他去。”
“是的,我很忙。”
“艾莲,”约拿打断她,“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事?”
“工作是你不跟他去的唯一理由吗?”
“不是。”
线路彼端沉默良久,当他再开口时,艾莲听出原来十足镇定的低哑声音,变得不太平稳。“今晚你可以跟我共进晚餐吗?”
他终究没放弃她!“哦,约拿,可以。”
“七点我去接你。”
七点。还有八个钟头。她不知道是否能等那么久。“改六点,行吗?”
“好,六点。”他说。“如果可以的话,在我的船上吃。”
“我喜欢。”
她挂断电话,走出办公室,在凯玲的办公桌前打住。“我去洗头,不回来了,如果有急事,打到美容院给我,电话号码簿子里有。”
“激情约会?”凯玲张着充满好奇的眼睛。
艾莲打从内心微笑着,数星期来第一个真正的微笑。“可以这么说。”
“也是时候了。”凯玲在她走向电梯时大叫:“对了,性感内衣精品店正在大特卖!”
她早注意到凯玲的小道消息特别灵通,也颇受同事欢迎。她喜孜孜地盘算着,等会儿不妨到那家市内最出名的内衣店走一趟。
约拿压抑着忐忑不安的心,开车前往市区。他一向自诩有超凡定力,近数星期以来,却生活在沮丧和恐惧当中。甚至在今晚原本该是他和艾莲的洞房花烛夜,纵使艾莲早上的口气似乎很渴望见到他,他仍担心会在艾莲家碰到刚巧从纽约回来的康米契。
还好他担心的事没发生。门一开,只看到一位身穿露肩绿丝礼服,发丝高馆,耳戴珍珠饰品的仙女,霎时让约拿目瞪口呆,先前的怒气全拋到九霄云外。“你看起来真是美极了。”
她瘦了五到十磅左右,使得原本身轻如燕的她显得更为清瘦,却丝毫不减她的美色。
“是新衣服吧?”他问。
艾莲扬嘴微笑。“下午才买的,很高兴你喜欢它,因为我把楼上地毯的预算花光了。”
约拿双眼大睁。“楼上全部的?”他印象中的艾莲,不是爱乱花钱买衣服的人。
“今晚特别嘛。”她简单交代一句,仿佛可涵盖千言万语。
约拿体会到她的一番心意。“我好想你。”
“我更想你。”她看向他手里的花。“送我的?”艾莲开怀地边笑边抱住他的脖子。“哦,约拿,看到你我真的是太高兴了。”
他把花丢到身旁的桌子上,双臂紧搂住她,将唇埋进她的秀发。“看见你我更高兴。”
她将头斜向一边,他的眼睛跟着他的手指,从她脸颊慢慢往下移动,停留在她嘴唇四周时,她期待地启唇。“我想你。”他凝视她涨红的脸,她眼中闪烁的——天啊,希望那就是爱。“我不在这里的时候,成天就想着你的模样,想象空气中飘着你的香味。”
他的手滑移到她的颈部。“夜晚我想着你躺在我的怀抱,想着我们合为一体时你张大的眼睛。”
低沉的声音令她全身发软,激起她血液里的情愫。他们四片唇依恋地交缠着,但很快又分开。太快了。
“我说要请你吃晚饭的。”他沙哑地说。
艾莲忍住失望之情。“我们可以待在这里,叫中国菜来吃。”
这个主意非常非常诱人。一起吃中国菜,用塑料筷夹腰果鸡丝喂食对方,品尝蛋卷和梅莱扣肉,喝点酒,聊天说笑,……多美妙的安排啊,就担心相好到一半时,被突然返回的米契撞见他妻子与别的男人在一起。可恶,是他前妻。
他发现艾莲正仰着头,等他答复。“还是照原来计划,在我船上享受一顿浪漫晚餐。”
气氛有点改变,艾莲发觉他们之间似乎有一面墙正在筑起,一天高过一天。“好啊,每次到你的船上,都玩得很愉快。”她低声说,试着不把失望表现出来。
她一走进舱房,第一眼就看到挂在门边的结婚礼服。“我可没叫你把礼服带走。”
“我这么做,也许对我们两个都好。”
晶亮的绿眸转为黯淡。“莽撞行事,只是为减少你的懮伤吧。”
约拿耸肩。“当着你的面拿走,反而伤感情。”
艾莲开始绞扭手指。约拿注意她已拿掉婚戒,但也没戴他的戒指。
“等吃过饭再聊,好吗?”他问。
艾莲松口气。“好主意。”
经过小起居室,她在新铺着花呢桌巾的桌旁坐下,一朵红玫瑰摆在盘子边,让她想起她忘了在离开家门之前,把约拿的玫瑰花放入水里。
“肚子饿了吧。”他点亮桌中央的白蜡烛。
“饿扁了。”整个下午忙着美发、选焙礼服及性感内衣,她连午饭都没吃。
“那好。我承认菜不是我做的,”他边说边走进厨房。“租一样能让你大快朵颐。”
艾莲看到摆在眼前的第一道菜,眼睛为之一亮。散发香草味的龙虾浓羹,正是他们打算在婚宴上宴请的第一道菜。
“虽然婚礼延期,”他说,“我们还是要品尝一下你和厨师一个月前就策划好的菜。”
这种表达方式是米契的专长,完全不像约拿的作风,难道他真的想和她前夫一较高下?但继之一想,也许约拿说得对,拿他和米契比较,是不公平的。
“这道菜太棒了。”她垂下目光,不让约拿看见涌至她眼眶的热泪。
她好象不怎么开心,约拿想道,他到底做错什么了?这点子是在西雅图回旧金山的飞遇上想到的,由于不习惯于营造浪漫气氛,还请大卫充当艾莲,让他演练一遍。大卫的评语是:稳赢!“很高兴听你这么说。”
他们默默喝汤,气氛逐渐凝重,艾莲终于按捺不住,先打破沉默。“在那边过得好吗?”她问。
“阴雨不断,不过我看到很多鲸鱼。”
她眼睛一亮。“真希望我也在那里。”
“真希望你也在那里。”他重复她的话。然后看她的碗,“吃完了吗?”
“是的,谢谢。”她挤出微笑。“美味极了。”但她只喝了两口。
约拿沮丧地说:“菜色是你挑的。”
第二道是水芹、女乃油葛定和羊肉女乃酪等用香草酱调制而成的沙拉,典型的加州美味,但艾莲没什么胃口。
“谈谈房子的事。”她找活题说。
“什么房子?”
“你去奥卡斯岛查看的房子。”
“喔,那栋房子啊,”他摇头,“我不做了。”
她松口气。“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在最痛苦的时候离开旧金山。”他牢牢捉住她的视线。“也许我做错了。”疑问在他们之间徘徊。
“不,你没错,约拿。”
但她也没说他对。真可恨,干坐着看她一步步退缩,比什么都痛苦,这种情况要持续多久?他自问。他还能忍耐多久?
主菜是阿拉斯加?鱼片、西红柿干、九层塔和首清芽甘蓝。两个月前厨师先煮了一道让她试吃,还相当可口,但今晚却嚼之无味。
“她长什么样子?”艾莲问。
“谁长什么样子?”
“房子的女主人。她结婚了吗?有没有小孩?你是否觉得她很有魅力?”
“你说的是吉儿呀,她离婚了。”约拿有点模不着头绪。“没有小孩。还要酒吗?”
吉儿。离婚无儿的单身女子,不会给男人添麻烦的女人。“是的,谢谢。”艾莲说。
约拿为她斟上九分满的酒。好小子,约拿自我调侃,难不成想把女土灌醉?
艾莲无法制止自己不去想风情万种的离婚女子将男人勾引上床的情景。“她年纪多大?”她的手指紧张地搓着杯缘。“长相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