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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小时 第21页

作者:江雨朵

为了找到那关于一个庄严而神圣的几何图形的答案(为了找到自己心的形状)

那个遵循一个隐藏的运算法则且出现的概率微乎其微的答案

纸牌上的数字跳起了舞(为了找到这个答案,无休止的数字游戏,但他仍乐此不疲)

我知道黑桃是战士手上的剑(我知道黑桃是牌手重要棋子)

我知道梅花也是战争的武器(我知道梅花也是牌手另一张王牌)

我还知道在这纸牌艺术里方块意味着赢得金钱;

但这都不是我心的形状……

他手中握着一张“方块J”

在后面压着一张“黑桃Q”

他最后还藏着一张“老K”

但这些记忆已经渐渐淡去……

如果我告诉你我爱你

你可能会以为哪里出毛病了

其实我不是一个有多重身份而深藏不露的人

我的面具只有一个

其他那些说话的人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而且要想知道就要付出代价

代价就像他们的运气都会在某些时间某些地点受到诅咒

还有那些害怕我的人也会失败

我知道黑桃是战士手上的剑(我知道黑桃是牌手重要棋子)

我知道梅花是战争的武器(我知道梅花也是牌手另一张王牌)

我还知道在这纸牌艺术里方块意味着赢得金钱;

但这都不是我心的形状……

“法国人的电影,真隐晦。”念完歌词,少年说,“他们用牌手隐喻电影中的杀手。那个人在努力寻找他一早失去的自我,寻找自我的心应有的形状。他天天与黑桃梅花方片打交道,却唯独找不到……”

他微笑了一下,扬起手中的红桃。

“我一直想知道,杀人的感觉究竟是怎样。”他带着恍惚的表情问,“杀死曾经爱过的人,是出于怎样的动机与理由。有的人在拼命寻找心的形状,有的人却可以埋葬自己的心。”茶色头发遮盖着少年疲倦的脸,那一刻,安藤雪觉得眼前这个好像没有归处的他看起来好小好小。

或许,在这个时候,她应该审视的是青柳碧应有的表情。

但偏偏她就是没有办法把视线从桂木凉脸上移开。

突然之间,她觉得自己像碰触到不该碰触的地方,她好像看到了他最脆弱的一面。她想弄懂这个少年的忧伤,她想了解这个少年的秘密,想知道这个少年究竟背负什么才会显现那种无奈的疲惫,以及她想要守护他刻薄面具之下淡不可察却真实存在的温柔。

手腕上,有一串银链子。

是青柳碧送给她的。

手指上,有灼热的痕迹。

是桂木凉曾经握住并亲吻遗留的触觉。

羽野先生说要画青柳小姐只需要一支铅笔。她觉得桂木凉也是一样。他们都美丽纤细,像淡淡的素描,仿佛橡皮一擦,就雪过无痕。然而,那张承载过什么的画纸,毕竟已经和崭新的不再一样。

就像此刻的她,毕竟已经与之前的她不同了。

如果说人与人相遇是一种化学,那么……

她的视线无法转移,凝望着桂木凉淡色的头发,水色的眼瞳。以至于,当她忽然听到身边传来啜泣声,她几乎是吃惊地跳了起来。

总是温柔微笑,即使被指为凶嫌也平静如恒的青柳碧,忽然崩溃了。像一根拉得紧紧的钢琴线,一直那么锋利坚固,却突然一松手,就轻飘飘地落到了地面。

“七年。”她抬起双手捂住了脸,过了一会儿,声音才从指缝里传出,“我爱那个人,七年。明明在相遇时就知道这个人不会属于我,他已经有了妻子。但是,那么狂热地相爱了。我相信他爱我,并且一直等待,他终于会娶我……”眼泪一颗颗以直接从眼框掉落的方式滴落她紧握的手指,依旧美丽的女子的声音像行驶中的列车外轻飘飘的雪。

“……我并不愚蠢,却每次都相信了他说会娶我的谎言。”她闭了下眼睛,阻挡瞬间的光线,却切割不断透明的泪水。

“他很怕被别人知道我们的事。”虽然桂木凉并没有步步紧逼,但青柳碧却宛如独白般地喃语,“就像天下任何一个此类的故事,他从不让我进入他的生活、他的世界里,就像从来不曾有过我。”

“所以……你就杀了他?”安藤雪心下一紧,“因为你得不到你爱的人?”

“怎么会呢。”青柳碧轻轻地扬唇,优雅而哀伤,美丽得像人鱼那样,“我并不会去杀一个我爱的男人。就像你问的一样,人怎么可能去害自己爱的人。”她望向桂木凉。

“爱情消失了,”她说,“就在这二十四小时之内。昨天我爱这个人爱得发狂,但是今天,当他拒绝和我出现在同一车厢内的时候,我的爱情已经像昨天的雪般不复存在了。”

老家的父母,不止一次地催她回来相亲。

她以旅行的借口,骗他一同前往。希望他能去见她的双亲,哪怕只是欺骗他们一下,说他是她的男朋友,好让他们安心,只是这样卑微的小小的愿望。

他竟然勃然大怒了。

她曾为他说过一千句谎言,也曾听他说过一万句谎言,但是,竟然只是要他为她说一句谎话,他却自私地不愿意。

但是,即使这样,她依然没有其他的想法。

买了回程的车票,希望两个人能够停止争执重归于好。

可是他说:“不要和我坐在一起,万一被熟人看到不好。”

是的,令她起杀机的,就只是这句话。

这句话让爱情云散烟消。

“没有人可以杀心爱的人。”她怔怔地回答桂木凉,“会下得去手,是因为不再爱了。”

是的。

不再爱了。

所以一边微笑说好吧。

一边在心里谋划抹杀他的方法。

就让这个人随雪花一样,随消失的爱情一样,也干脆地消失吧。

约好中途在洗手间碰面。她按照约定的时间,以诡异的方式前往。凶器只是一支眉笔,只要位置正确,铅笔亦可杀人。亲昵地靠近,帮他最后一次整理衣衫。

然后,狠狠地将那支眉笔刺入他脖颈的主动脉。

小心地避开了鲜血喷涌的位置。

却无法压抑那股刺鼻的血腥。

当她喷好香水的时候,那扇门依稀开过一次。

但是站在门边的白衣男子,淡漠地别开脸,没有任何表示。

痛苦的迹象随着那个人生命的完结而消失。

留下的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她说:“不再爱了……所以下得去手。”

别木凉接受这个答案了吗,安藤雪不知道。

她只知道一个女人不会为不再爱的人流眼泪,即使那看起来,就像人鱼的眼泪。

shapeofmyheart……

尖锐地击碎了青柳碧防线的歌声还在循环播放。

每个人都在寻找心的形状。

她想要找到,所以前往东京。

别木凉想找到,所以他执意要问青柳碧。

青柳碧想要寻回自己,所以抹消过往。

羽野砂是否知道答案,所以一早沉默不语。

直下守和婆婆又各自拥有怎样或平淡或惊心动魄的人生呢。

每个坐在这里的人,都像是背负着他们不为人知的故事。

仅仅在此二十四小时,彼此不搭线的人生暂时有了相逢的交错点。

她只是平凡的少女,看不懂他人内心的形状。

但是,她却了解,她自己的心已经飘到了在这里的某个人身上。

“你……要通知警察吗?”

青柳碧低低地在问。

“那是你的事,你的人生,我完全不想管。”

别木凉就像一开始那个刻薄少年一样,戴回重复往返只播一首歌的耳机,但是唇边却收起了一直以来蕴含毒汁的笑意。

“谢谢。”

安藤雪看着青柳碧把右手搭在左手背放在膝上向前欠身,发丝滑了一个弧掠过洁白的耳背。突显出她下颌那粒黑色的美人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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