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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反被无情伤 第16页

作者:季莹

以前,阿玛也经常会被三妹妹的刁钻顽固气得跳脚,可这回,他只是无奈的摇头苦笑。花绮的确为了某种原由执意针对楚樵做违心之事与违心之论,至于原因为何?则待挖掘。

而另外一件事倒给了水翎一些启示。

那是楚樵将离开江宁的前一夜,水翎被一阵韵清音凄的箫声吸引,来到织造署里那处有曲桥、莲池与角亭的景点,一眼就瞧见她的花绮妹妹孤零零地立于月洞门的暗影下,形容哀伤的就着月光痴痴的望着坐在桥墩上,正低头吹奏洞箫的楚樵。

水翎立在月洞门的另一头,原想出声和三妹妹打招呼,可与楚樵一同来到江宁的那位楚阿爷却突然打另一个方向走花绮,水翎当下决定留在原地静观一切。

楚阿爷只开口说了一句,“丫头,跟我过来。”便不由分说的拉起花绮往曲桥上推。

当两人走到楚樵的面前时,楚阿爷拿出一只颇有质感的青玉镯塞给楚樵,并挥手努嘴示意,好似要楚樵将那只镯子转给花绮。

楚樵立刻止住箫声,默默地盯着花绮:花绮则一脸别扭,只是一径地瞅着地上。

缄默持续了好一阵子,楚樵终于开口了。“阿女乃要阿爷带着剩下的这只镯子来赠妳,希望妳笑纳。”

“我能笑纳吗?”花绮摇头。“它是你们楚家的『传媳镯』,纵使仅剩一只,还是楚家的镇家宝物,我不能收。”

“为何不能?即使妳和樵儿缘分末到,就当是纪念,不也很好吗?阿女乃和阿爷是真心疼妳,樵儿也不反对咱们二老这么做。”阿爷不解的说。

“花绮也是真心喜爱两位老人家,可我没有理由收这只镯子,或许该说……我凭什么收?就为了纪念?可纪念什么呢?我曾落水?我曾失忆?或者,我曾落难土匪窝,却有幸识得神捕并获得神捕相救?”花绮暗咬贝齿。“不!我不收这只青玉镯,因它赋子的记忆并不美好!”

好一番暗藏哀怨的话呀!

楚阿爷摇头长叹,楚樵虽尽可能的保持无动于衷,但额上跳跃的青筋依旧泄漏了他内心的波动。

“我就道,人家堂堂一个格格,金枝玉叶、罗绮珠翠的,要啥没有?哪会看得上咱们这只镯子呢!”

也不知楚樵是无心,抑或蓄意曲解花绮的意思,可听在花绮的耳中。令她不由得怒从心中来,卯起性子来赌气道:“我是看不上--”

“哎呀!好美的玉镯子喔!楚大哥,既然三格格看不上,可否将它转赠给我,霜若定会善加珍惜的。”

很不凑巧的,这时尹霜若同连保岳打回廊那儿兜进了曲桥,更不凑巧的是只听到前头,却不闻其后。

情况突然变得有些尴尬,亦显微妙。尹霜若并不晓得青玉镯有“传媳”的典故,只缘于对楚樵有份难言的感情,便违反她向来内敛本性,开口跟楚樵索求青玉镯。

楚樵拿起那只光华内蕴的镯子端详了小片刻,似乎在犹豫着送或不送?

楚阿爷却眼明手快,一个劈头便打楚樵的手中拿回镯子揣进怀里,首次表现出老人家的孩儿性情,扁嘴道:“那可不行!这镯子子是楚家的传家宝,是『传媳不传女』的宝物,唯有樵儿的妻子方可拥有,岂可随意送人?”老爷子铿锵有力的强调。

怎么问题那么大?水翎躲在月洞门后啼笑皆非的想着。由此可见,楚阿爷对花绮十分偏爱,这也让水翎更加肯定楚樵和花绮之间的剑拔弩张乃导因于两人间那份矛盾的感情。

尹霜若的脸色顿时由霜白转成嫣红。“是误会,霜若以为……以为那只是一件寻常饰品,不晓得它是传媳宝物……”

是一个误解,也是一片痴心,是月老要成?抑或是上苍欲拨弄?

水翎在月洞门后综观一切,做出的结论是--连保岳“似乎”对尹霜若情有独钟,但尹霜若却“似乎”对楚樵一往情深。

唉!可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楚樵心系的又“似乎”是另一朵名叫“花绮”的花。

换言之,楚樵与花绮互有爱慕,却陷入某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恨情仇中,只是她没想到,这两个性情南辕北辙的人,居然会在贼窟里培养出情感来。

合该是一种缘分吧?只可惜,两人的背景实在是有如天壤之别,一个是王府的格格,一个是衙门的捕头……唉!在门风家道的壤别之中,恐怕两人是有缘没分的。

也许是楚樵与花绮已看出彼此间的不可能,才会衍生出“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的矛盾吧!

反观楚阿爷的厚爱,似乎令花绮备感安慰,然尹霜若对楚樵的积极与楚樵对花绮的冷言冷语,也几乎逼出了花绮的眼泪。

只是,花绮的性子很倔,她仰高下巴说:“不收青玉镯,是因为我要的不仅仅是一只镯子,还要其背后蕴藏的一切,欢喜、爱、承诺……”

说到这儿,花绮还特别瞅楚樵的眼眸,彷佛期待他能多少透露出一丝关于感情的讯息;可楚樵却决绝的打内心紧紧地关闭自己,同时将头撇了开去,将目光定在莲塘中。

“既然你给不起,咱们就无语可说了。明日恕不相送,顺便预祝你鹏程万里、预祝你--”话未说完,花绮便声音梗塞而掉头就走。

即便楚樵眼底有丝懊悔的阴影,终究还是掩饰得极好,他甚至还若无其事地执起洞箫,悠悠然的吹着“梦江南”。

水翎看着三妹妹泪眼纷飞的穿进月洞门,视若无睹的打她眼前奔过,她极想跟上前去安慰,可她也知道,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需系铃人,而如今,既然铃儿无解:心病无药医……唉!那么只好静待时间去平复一切了。

******

时间递嬗得飞快,一眨眼,又过了两月有余。

自楚樵离开江宁那日起,花绮便失去了往昔的活泼黠慧,即使她周遭的人三不五时逗她开心,她最好的响应,也仅是强颜欢笑。

因为楚樵在仇家帮的一些搜证,致使靖王爷等人在江宁多滞留了两个月,原因不外乎是更精确的整理,并求证楚樵送来的证据,以便回京面圣时,能将前织造尹元瀚先翁的冤情一举昭雪。

而花绮是如此盼望远离这充满诗意,且总是教人发了癫般动不动就坠落情网的烟雨江南,她相信,只要回到干燥壮阔的北方,她就马上能将楚樵那冷淡得教人肚月复产生空虚的眼神给远远拋开!

这日早晨,花绮一人闷闷的走过江宁织造署的每一座小桥、拍遍每一道栏杆,她悠悠晃晃的走着,为的是--心有难忘,心有惆怅。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问,她来到阿玛暂宿的东厢房。

房里一阵人声喧哗,一个下小心,再加上一丁点儿好奇心,花绮便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仇英这贼婆娘果真厉害,可话说回来,楚樵这『鬼影神捕』似乎是浪得虚名,否则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落入仇英的手里?”先传入花绮耳里的是任皓的声音。

或许是他也隐约看出花绮和楚樵之间隐约有些什么,直觉便认定楚樵是情敌,而既是敌,便难免有些批评。

“贤侄所言差矣。”靖王爷倒不避讳纠正后生晚辈。“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算楚捕头这类的英雄好汉,也无法时时提防小人的算计啊!尤其谁又料想得到,仇英那厮竟如此胆大包天、怙恶不悛,不仅设圈套捉住楚捕头,还胆敢投书来要胁--”说到这里,靖王爷的声音变得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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