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面色一白,“你以为我担心的是那个?”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她激动地否认,“我是为你担心啊!”
她担心他?真的担心?
至今他仍深深记得当时心中掠过的一阵狂喜,那狂喜让他得费尽千辛万苦才能勉强保持镇定,“真的吗?”
“真的!”
“你爱上我了?”
“爱?”她蓦地怔住。
“否则为什么要为我担心?”
“我……”她犹疑着,忽地转头逃避他炽热的眼神,“我不知道……”
他凝望她慌乱不知所措的神情数秒,“让我这么问吧。如果我破产了,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吗?”
她倏地扬起眼睑,“你说什么?”
“如果我破产了,只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你还愿意跟着我吗?你还愿意做我黎之鹏的妻子,跟我同甘共苦吗?”
“我……”她嘴唇微启,怔怔地瞧着他。
他是在对她示爱,这几年养成的坚定防备让他无法轻易说出爱这个字,但他这样的邀请便是示爱,他在请求她与他共度一生,难道她听不出来?
他咬住牙,勉强自己再问一次,“你愿意吗?那时你跟着我只能受苦,我不能供给你锦衣玉食的生活,只有起码的粗茶淡饭。”
她的回答是倒退数步,望向他的眸光充满了不确定。
这就是她的回应?他难忍心痛,原来到现在他仍然没有改变她多少,到现在他仍然没能令她义无反顾地爱上他。
他只能旋过身,留下一句,“你好好想想吧!我过几天再来找你。”
所以他今晚来到这里。
黎之鹏合上眼,向后一靠让背部深深陷入柔软的椅背。
他来这里听她的回答,而他害怕——怕听不到自己想听到的,怕听到自己不愿听到的。
别可笑了,黎之鹏,难道你连这样的勇气都没有?
像个男人吧!
在一阵激烈地嘲弄自己后,他终于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下车。
但映入眼底的一幕却让他整个人冻在原地。
她竟和另一个男人并肩走出鹏飞楼,而那男人的手臂还占有性地环着她!
黎之鹏眯起眼,在一阵锐利的打量后终於认清那男人就是他曾在照片上看到的,那个与她在巴黎相遇的男人。
那家伙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竟敢旁若无人地搂着她?
他静立一旁,看着男人在她额上印上一吻,接着上了一辆雪白发亮的宾士离去。
他究竟是怎样的傻子啊?竟然现在才发现鹏飞楼门前还停了一辆不熟悉的名贵跑车!
这是那辆车第一次停在这里,或者已经好几次了?
他咬紧牙,看着她站在门前目送男人离去,接着转过身来。
她终于看到他了。他阴沉地发现她窈窕的身子竟然一晃。
“那是谁?”
“一个……一个朋友。”她花容惨白。
他却毫无心思同情她,一步步逼近她,“什么时候?”
“什么、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你和他勾搭在一起的?”他终于来到她面前,双手攫紧她肩膀,眼眸像要喷出火来。
“你误会了,我们没有……”她似乎被他凌厉的神色吓呆了,语音发颤,“他是我在巴黎认识的朋友,打听到我住这里所以来找我……”
“为什么他要来找你?他跟你什么关系?”
“我说过我们是朋友啊!”
“胡扯!”他激烈反驳,握住她肩的手指一紧,“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在巴黎时一直对他卖弄风情,千方百计想勾引他。”
“干什么?好痛!”她不禁一声惊呼,拼命想挣月兑他的手,“你放开我!”
“不放!除非你回答我的问题。”他语气激动严酷,阴暗的神色更是吓人,冷冷逼来的锐利眸光刺得她眼皮直跳。
“我不是——”她语音梗在喉咙,说不出话。
“你敢说你那时不是千方百计想钓他当金龟婿?”
“我是那样想过……”
“怎么?他现在又回头来找你了,而你忍不住心猿意马——”
“我说过不是那样!”
“那是怎样?如果不是你默许,他怎么敢出入鹏飞楼?怎么敢那样搂着你?”黎之鹏激狂地质问,“这是我的房子,你是我的女人!”
“之鹏,讲点道理……”她试图想令他冷静,“我只是请他帮忙……”
他却像完全听不进去,“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我快破产了,所以你才马上琵琶别抱?”
“什么意思?”她蹙眉,尝试解释,“之鹏,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没误会什么!”
“你明明有!”她反驳他,“我知道公司的事令你心烦,可你也不应该胡思乱想,对事情妄下断语。”
他没说什么,瞪视她数秒,忽地仰头大笑,笑声是让人不忍卒听的尖厉。
她咬住下唇,“之鹏,你真的误会了。我刚刚是和品谦谈关于——”
“住口!”他厉声喝止她。
她身子一晃,一阵酸意袭上鼻头,眼眶不知不觉开始凝聚泪水,苍白的唇瓣抖颤着。
“我是白痴。”他却只是冷冷瞥她一眼,“竟然在乎你这种女人。”
“你——什么?”袁真澄张大嘴唇,极度的震惊让她脑海忽地空白,想不出任何该说的话。
而黎之鹏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前,便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
她神智一凛,连忙追上去扯住他衣袖,“别走,之鹏,你误会了。”
他用力甩开她的手,脚步不停。
她却仍然紧紧攀住他,从来不曾如此心慌意乱,“之鹏,真的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品谦跟我不是——”
他倏地旋过身来,凌厉的眼光逼得她双手不觉一松,“放开我。”
“之鹏,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她低声哀求着,滚烫的泪水爬满整张脸庞,“我只是请品谦帮我一个忙,我告诉他你的公司遇到困难,他答应我会考虑。”
“你要他帮我?”他一字一句。
“对。”她语音颤抖。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见黎氏遭遇困难……”袁真澄试图解释,却在瞥了他一眼后倏地住口。
他的眼神实在太可怕了,像是激烈的憎恨,又像完全的绝望,让人……让人只看一眼便不忍再面对……
“你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不想见到黎氏破产,”在足足瞪视她十秒之后他终于开口,嘴角甚至拉扯一丝诡异的冷笑,“你不想见到我一文不名。”
她不明白他口气为何如此阴森,她是想帮他啊!“这样不对吗?”
“这样不对吗?”他低低重述一次,望着她的眼神阴暗。
她慌了,直觉自己应该解释些什么,“你听我说……”
“你要我听你说什么?”
“我——”她张开嘴,脑海一阵茫然。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不明白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她真的不晓得今夜这一切争吵究竟是怎么回事。
黎之鹏凝望她两秒,“如果你真要说的话,我只想听一句话。”
“什、什么?”
“就是那天早上我问你的,”他语音与神色同样冰冷,“假如我黎之鹏只是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你还会愿意跟着我吗?”
他为什么那样说?为什么那样问?
她慌乱地摇头,“不,不会的,之鹏,你不会破产,黎氏企业不会有事。我一定会说服品谦想办法帮你——”
“我不需要任何人帮忙,”他激动地截断她,“尤其是他!”
“之鹏……”袁真澄被他的态度吓到了,不禁倒退数步。
“钱对你真如此重要?”
“你、你说什么?”
“我说钱!”他大声吼着,“钱、名利、地位,对你而言人生难道只有这些?”
“那……那有什么不对吗?”
“我只知道金钱不是最重要的,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用钱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