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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娃娃 第12页

作者:季蔷(季可蔷)

也哭尽她对自己以及对程庭琛的怨恨与痛心。

天啊,她是怎么回事?竟在新婚夫婿怀里为从前的情人痛哭流涕!这事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会是多大的笑话啊!

在飞机上,汪梦婷只是一径低垂眼帘,不敢向季海平望上一眼;而他,竟也不发一言,一直静静地坐在一旁。他生气了吗?她忍不住心慌,如果他真的不悦也是她自找的.她必须为今晨的举动向他道歉。但……该怎么开口呢?

他为什么不肯说一句话呢?即使是斥责她也行啊。

汪梦婷决定自己不能再忍耐这种令人尴尬的沉默了,她自眼帘下望向他。

他戴着耳机,手上拿着本书,似乎读得津津有味。

她瞄了一眼书名,发现是克莉丝蒂的侦探小说,名闻遐迩的《东方快车谋杀案》。

在英国,阿嘉莎.克莉丝蒂被推崇为推理小说的女王,甚至连女皇伊莉莎白二世都对她的书着迷不已。当然,汪梦婷也是她忠实的读者。

季海平察觉了她流转的眸光,摘下耳机,“看过这本书吗?”他问话的语气自然,彷佛今晨的一切只是梦境。

她微微一怔,“看过。”

“很不错的一本书,克莉丝蒂一向有办法用最平淡的叙事语气挑起读者浓厚的兴趣。”

“尤其是这本书。”她出于直觉地应道,“真可说是经典之作。”

“千万别告诉我凶手是谁,”他半开玩笑,“我还希望多享受一下悬疑的乐趣。”

“你已经猜到凶手是谁了吗?”

“我才刚读完第一章呢,小姐。”他朝她秀了秀自己读到的地方,“甚至连谋杀案都还没发生。”

汪梦婷禁不住笑了,紧绷的心绪舒缓下来。

“那你慢慢看吧,保证凶手是你怎样也想不到的人。”她调皮地眨眨眼,“我就不打扰你了。”她不会告诉他其实列车上所有的乘客都是凶手——当然,除了那个鼎鼎大名的比利时侦探。

季海平望向她,唇角缓缓向上扬起,“要听点音乐吗?”他指指耳机,“有个播送古典乐的频道顶不错的,现在是拉威尔的波丽露。”

“你想让我的神经振奋到最高点吗?”她逸出一串轻柔的笑声,“还未听完波丽露,我恐怕就需要一杯酒来安定心神了。”

这时,推着饮料车的空姐正好经过他们身旁,露出甜美的笑容。

季海平也笑了,“要不要先点一杯准备着?”

她摇摇头,朝空姐微笑,点了一杯柳橙汁。

季海平也为自己点了一杯。

在空姐为两人倒上两杯柳橙汁后,季海平再次望向汪梦婷,“只点一杯果汁会不会太客气了?你不是需要烈一点的饮料来安定心神吗?”

她睨他一眼,“你不怕待会儿下机时得扶着一个醉女人,引来机场所有旅客异样的眼光吗?”

“不怕。”他淡淡地答。

汪梦婷因他简单的回答轻轻挑眉。

若坐在她身旁的是庭琛,这时候他一定会扬起一丝带着挑逗意味的微笑,回她一句:“这是在下的荣幸。”

但这男人却只是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

但这就是季海平。他不懂得调情技巧——或者是不愿运用这样的社交技巧——

却不会让女伴感到无聊,他自有独特的幽默感,可以令人会心一笑。

汪梦婷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了解他了。她啜了口橙汁,然后戴上自己的耳机,切换着频道。

他说得没错,现在确实是在播放着“波丽露”,曲子已经快到达最高渐的结尾。

她静静地聆赏着音乐。

而他,也回到书中的世界,眉尖因专注而微微蹙着。

汪梦婷发现自己的担忧都是无谓而多余的,这个男人根本不曾将今晨发生的事放在心里。

懊说他是莫测高深呢,还是他根本毫不在意?她不晓得,也不想去弄清楚。

现在,她只想好好享受这段日子以来难得的安宁。

第四章

汪梦婷到过日本几次,但都是走马看花;只有高中时和几个同学一起拜访北海道,算是唯一一次认真欣赏日本的景物。

她一直渴望有机会好好认识日本,所以才安排了这个蜜月行程。而且,她决定探访比较不一样的地方。

首先是古城高山。

季海平在得知她第一站想去的地方时,眉尖微微一蹙。

汪梦婷注意到他的犹豫,“你不喜欢那里吗?”

“并非不喜欢。”他摇摇头,驾驶着租来的车子,“只是奇怪你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

“我想看看不一样的地方。高山的街道和下吕的温泉,据说都值得一游。”她微笑着。“的确。”他微微颔首,没再表示什么。

“你一定常来日本吧?”

“不常。”

他略显抑郁的语气令汪梦婷禁不住瞥他一眼,但他神情平静如常。

他不喜欢日本吗?她应该先问过他的意见再决定蜜月行程的。

汪梦婷懊悔着,不自觉的沉默下来。

季海平注意到她的沉静,“怎么了?”

这该是她问他的话啊!

汪梦婷考虑着如何响应,他却主动化解了她的为难。

“别担心,我并不排斥日本。旅行最重要的不是地点,而是同伴。”他偏过头给她一个淡淡的微笑,“我相信你会是一个最好的伴侣。”

他语带双关的话让她的脸庞浮上一抹嫣红,但心情也因此恢复轻松。

她涵览着窗外的景色,“好象要下雪了。”方才在名古屋机场时,天空还是一片蔚蓝呢。

“对这里的冬季而言,雪是不可或缺的妆点。”

“没错。我曾在北海道观赏冰雕,在漫天风雪下,那些冰雕反倒栩栩如生。”

汪梦婷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出窗外承接飘落的细雪,微仰的脸庞焕发着愉悦。

日本的冬季,在北海道与本州各有一番风情。

在北海道赏雪时,雪是一片片的结晶体,恍若棉花扯絮般翻舞飘落于人身上。

但岐埠县的雪却是湿冷的,一碰到人体便溶化。

不知怎地,在名古屋机场看似晴朗的天空,到了高山市却灰蒙蒙的,飘着像雨丝般的细雪。

这样的下雪天,若是一个人走在横跨宫川的红色中桥上,恐怕会有道不尽的寂寞孤独吧。但是此刻,季海平优闲和缓的步伐却让汪梦婷有一股奇特的祥和感。

她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侧面,不知不觉地吟起一首诗——

“Letushavewinterlovingthattheheart,

Maybeinpeaceandreadytopartake,

Oftheslowpleasurespringwouldwishtohurry,

Orthatinsummerharshlywouldawake,

AndletusfallapartAnd,Oglardlywearly,

Thewhiteskinshakenlikeawhitesnowflake。”

吟罢诗后,她像还未回神,微仰起头凝望天际。

那般幽微而遥远的神情,让季海平无法将视线自她身上挪开;好半晌,他才轻声低语,“你吟起诗来很有韵味。”

汪梦婷蓦然回神,望向他的眸光带着迷惑。

“怎么了?”

“我不知道。”她心弦极度震荡。

为什么她竟会在他陪在身旁时吟起这首诗?

这首诗珍妮丝的“Winterlove”,歌颂的是男女情爱。

与其要春天般匆忙的爱,或夏日般焦躁的情,毋宁拥有像冬季般徐悠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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