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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与魔法 第39页

作者:吉儿·柏奈特

她摇摇头,望着他滔滔不绝地说出他心里的话,纳闷着他的朋友若听见他说这些话会如何。她望着他生动的举手投足与热烈的口吻,而不是冷淡的怒气或骄傲自大。她早已经知道他冰冷的外表下存有潜藏的热情,每当他爱她或发怒时她总会看见它。它就在他的眼底深处,但一个人得先能看透他的骄傲与自负才能得一窥。同时,她也明白他那无与伦比的骄傲正是使他之所以为他,给他如此的自信和力量的泉源。即使他偶尔会顽固得不得了而且有点道学。

他正说到第三任公爵远征圣地寻找圣杯的事迹。傻得可以的凡人。那个第三任公爵不会成功的,她想道。每个女巫与魔法师都知道,上帝绝不会把圣杯放在圣地,那未免太过明显了。她摇摇头听着听着,直到心思开始有点涣散。

他踱步,她看着;他踱步,然后转身,她看得开始头晕,于是将目光焦点移至他脸上。那儿有着比她所见过、想象过更多的情感。当然那并不是她所渴望见到的爱,但至少它是一种情感没错。她听着他的长篇大论。或许有人会说那叫咆哮,不过她怀疑他会同意。贝尔摩公爵是绝不咆哮的,这念头令她不得不咬唇忍住笑。

“而第五任的贝尔摩公爵”

对了,他说过他是第几任来着?喜儿沉思地轻点下巴,试着记起来。十二?不,听起来不像。十三?不,那是个不吉利的数字,而嫁给亚力却是她一生中碰过最幸运的事,所以那也不对。他一定是第十四任公爵了。她望着他踱步,吸吸鼻子等待着。

他转过身来。

“你是第几任贝尔摩公爵呢?”这句话出口速度之快几乎使她舌头打结。

“第十五任。”他心不在焉地回答后,又继续叙述家族史。

足足有十分钟,喜儿善尽她为妻──公爵夫人──的责任,听她丈夫独白的每一个字,但他走来走去走得她都累了。她几乎希望她能打个喷嚏使他住嘴。她的眼皮变得沉重,喉咙还是干痒无比。她吸吸鼻子,寻找着喷嚏。

什么也没有。她揉揉眼睛又眨了两下,努力专心听着。

“全都是因为我,我的骄傲,愚蠢的骄傲。”他一手拍着前额继续说道:“我非得急冲冲地和某个奇怪的苏格兰女人结婚不可。为什么呢?”他的双手朝空中大张。“为什么?因为她长得太美丽了。”

美丽?她的头陡然抬起,双眼突然清醒、清澈无比。

“我一生没做过如此冲动的事,结果如何?”他一旋身又举起一手。“她居然是个女巫,一个天杀的女巫!”

“你认为我美丽?”

“是的。”他怒声道。

喜儿露齿而笑。“真的?”

“但那不是重点,根本不重要。”

“对我却刚好相反。”她微笑着喃喃道。

“妳四周方圆一哩内的钟全部坏掉,而且妳还把我浮在半空中。我是妳丈夫,不是什么热气球。”

“从没有人对我说过我是美丽的。”她叹息着说道。

“妳差点使我们冻死。”

“美妙。”她喃喃道。

他没听见她的话,继续咆哮着。“芜青四处乱飞,玫瑰平空出现。”他刷地旋过身。“上帝,女人,”他挣扎着。“妳居然还一打喷嚏会变出任何妳心里想的东西!”他一手扒过发间又开始踱步。

“没错。”

“而且妳和雕像在我的屋顶上跳舞,任何人──包括皇室信差──都有可能看见!”

“别漏掉了玫瑰花瓣。”她心不在焉地补充道,满脑子都还在欢唱着:美丽,美丽,美丽

他停下来,脸庞不那么紧绷,表情是沉思般的回忆。“我倒满喜欢玫瑰花瓣的。”

“真的吗?”

他咕哝着答是,又说道:“此时此刻我却不知道是要扭断妳愚蠢的脖子,还是和妳直到妳累得无法再施任何咒语。”

“噢,亚力!”

“天杀的!”

“你可以和我。”她静静地建议道。

“不,我不可以。”他的声音是坚决的。

“但你才刚说你想要的。”

“我不能,我绝不让自己再掉进那个陷阱里。”

“什么陷阱?”

“和妳,它使我的脑子变成一团浆糊。从现在起,我打算使我的生活重行恢复秩序。我需要控制,现在。”

“我懂了。”她轻声道,怀疑着没有他和她她该如何生活,那是她最接近他的心的时刻哪。看来她得就这一点多下工夫了。

他望回火焰,表情十分困惑。“我不知道这里是怎么搞的,一切都不合常理。该死,我胡涂了。我从没有过这种感觉的。”

“你从没有过?”

“我的生活再也不会一样了。”他坐回椅子上。

“你爱我吗?”她眼中含着希望地小声问道,感觉彷佛她的心卡在喉间似的。

他注视着火焰。“我不知道爱是什么。”

“我可以教你。”她轻声道并揉揉发痒的鼻子。

“别试。”

“你不以为你能”她皱皱鼻子。不要现在,她命令自己。现在别打喷嚏,别在他正掏出他的心的时候。

“能怎样?”

她吸吸鼻子,感觉喷嚏就要来了,连忙捏起鼻子并试着说话。

“什么?”他皱眉。

她又试了一次。

“我不懂妳要说什么。”

她放开鼻子并用力打了个喷嚏。

亚力摇摇头,她听见他轻声喃喃道:“九十三、九十四”

几秒钟后他抬头看她,冰冷的公爵回来了。“我以为我告诉妳坐下的。”

喜儿困惑地站在那儿一会儿,然后才恍然明白他什么都不记得。他把他心里想的全告诉了她,却不记得自己这么做。她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妳究竟能不能在某件事上服从我?”他仰头对她蹙起眉。“我明白这星期来我们的情况有所改变,但妳仍然是我的妻子,因此必须服从我。妳一定得了解这次伦敦之行的严重性。它不是某种游戏,在伦敦妳不能扮演女巫。”

“但我的确是个女巫呀。”

“妳也是贝尔摩公爵夫人和我的妻子,我命令妳表现出应有的行为举止。”他脸上和语气中都明摆着不容辩驳。

但她想的却不是他的语气或命令。她明白他正非常努力地试着不被改变,而那正意味着他在改变,也意味着希望──比她所想的还多──的存在。希望使她精神大振,一种胜利的感觉开始在她心中骚动。她可以忍受他的繁文缛节,也会努力试着成为他所要求的那种公爵夫人,一切只为了一个比施完美的咒语更珍贵的礼物──她丈夫的爱。

然后她无法自抑地微笑起来,并瞥见他愕然的表情。她仍将书抱在胸前,拍拍他的肩膀“是的,亲爱的。”然后她开始举步上楼,在一半的地方又停下来探头看看他。他脸上有着惊讶与某种类似怀疑的表情。

“我就不打扰你了,”她说着走上其余的楼梯,嘴巴一径向上弯起。“我相信你一定有很多事要想。

XXXXX

不管贝尔摩公爵与公爵夫人各自有些什么想法,都被第二天早晨马车到达时熟悉的吆喝声打断了。老詹姆在融雪的泥泞中勒停马队,不一会儿韩森、波莉和其它人都已集合在大厅里。

亚力才刚从他的女巫妻子口中取得另一个承诺,要她保证在伦敦时会规规矩矩的。虽然她睁大眼睛、一本正经,但他就是无法不担心。他带着复杂的感觉看着他的仆人们。他们的到达意味着一切将回到正轨,但也表示路已经通了,该是到伦敦见摄政王爱管闲事的上流社会的时候。真是令人不怎么愉快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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