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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盼盼 第15页

作者:黄朱碧

他又来骚扰她了,在他痛责她之后。盼盼下意识地抚向脸颊,怎么不腫也不痛?莫非只是一场梦境。

伸手模模看他的脸,好痒,她的脸也好痒,这虯结的髭鬚不是他却又是谁?

“原谅我。”他悄声低迴。

盼盼坚毅地摇摇头。“我很记恨,心眼又小,这笔帐我会一辈子记得。”

豫顥天有半刻的失神。“也罢,这样你也将会一辈子记得我。”他滑下她的身,勾起手臂,将她拥进怀里。

“听小江儿说,这是你第一次动手打女人?”

“是的。”

“为何特别优待我?”因为她賤?盼盼的心口紧紧地揪动了下。

豫顥天故意转移话题。“告诉我,你到保俶塔寺做什么?或去见什么人?”

盼盼以沉默作答,他两人之间已没什么可说的。她是有重重的心事,想找个人倾诉,但那个人不会是他。白天在保俶塔寺和亚倩她们商议逃离杭州时,她尚有一点点自己也说不上来的不捨,但现在她是铁了心非走不可。

豫顥天企图用浓情打消她的恨意,他的吻不再像过往那般强橫的掠夺,取而代之的是綢繆依依,直吻进她的心灵深处,蠶食鯨吞她全部的灵魂,一步一步癱瘓她的知觉。

老天,不要!他凭什么在做错了事情之后,轻易的要求被原谅?她不要原谅他,永远都不!

循序渐进地,他的唇沿着颈项、酥胸、来到平滑小肮……埋入她的两股间…呵!盼盼方寸一阵痙攣,忍不住低呼出声。

他是她的魔障,更是她的情关。这不是爱情,盼盼警告自己,这只是他另一种形式的征服。

云雨过后,他仍紧搂着她,这一夜,他始终没得到他要的答案。盼盼枕在他的手臂上,朦朧入梦。意外地睡得十分香甜。

※※※

翌日,剝啄的敲门声吵醒了盼盼难得的好眠。她伸下懒腰,睁开眼始发现身旁躺着的他。

他从来不在离别楼留宿的,昨儿兴许太累了。盼盼小心翼翼地跨过他的身,不慎勾到一截被角,甩了两下都没甩掉。

敲门声再度扬起。是谁呢,大清早的,十成十是来找豫顥天的。盼盼一急,重心不稳,竟坐到他身上。他蓦地睁开眼,乍惊乍喜地攫住她。

“别这样,我不是故意的。”没解释完,人已被压回床榻上。豫顥天是头永难饜足的兽,狂乱地行使他弱肉强食的伎两。

“故意做什么?”他邪气地明知故问。

“你听,有人在敲门。”乘机赶紧推开他,把身子从他双臂中抽出。

豫顥天眉心淡锁,道:“你躺着别动,我去看看。”

“唔。”盼盼依言斜臥回软墊上,静静看着他特别高大,特别威猛的身形,强健厚实的肩胛,闪射出古铜的光泽,即使在太阳照耀不到的寢房內,那光泽依然掩映在盼盼滟瀲的秋瞳中。她的眼眶湿红了,明明应该愤恨盈胸的,却为何惶惶忐忑,悸动不已?

豫顥天穿好衣裳,走到外边打开房门。

她没留意来的是谁,双眸仍盯着他的背影,看得出神。他的英挺不同凡响呵!世上除了他,没有人能每一举手投足均一一顫动她的心扉。

这是一种……爱的感觉?

不!一想到那个字眼,盼盼浑身发涼。爱上一个这样的男人,该当如何善终?千万小心失足成災,否则心中的漣漪将不会仅是漣漪,而是风波。

“我去去就回。”豫顥天交代了一声便出去了。

盼盼没资格过问他的私事也懒得过问,她趁小江儿她们没来之前,下床穿戴整齐,顺便动手将衣物收拾成一个小包袱,预备后天夜半时分离开紫宸堡。

咦!她从风軒带出来的细软呢?她记得是放在这个黑檀柜里的呀,怎么不见了?难道会是小江儿抑或是小云……豫顥天的嫌疑最大,只有他知道,她身怀鉅款,做为“跑路”之用。

懊死的贼星货,自己已经那么富有了,竟还覬覦她辛苦攢聚的那么丁点手饰。去跟他要回来。

※※※

这是一个宜人的夏日早晨,立在临湖的庭院中,风夹着花香徐徐扑鼻,令人全身舒畅。

雕栏外的榕树,闪出一只长雉尾的綬带鸟,鸟嘴和眼圈各有一道漂亮的鲜黄。

榕树下俏立着一名丰姿綽约的女子,笑颜灿灿地望着逐步走近的豫顥天。

“表哥,你看,这是四年前我亲手栽的红棉,长得多好。”她正是豫顥天大妗的掌上明珠朱妍。

“唔。”豫顥天睇视着她,猜想她来此的目的。“算算日子,我们也有一年多不见了。”

“是呀,好久了。”两人步伐一致,漫步碎石子路,她有意无意地拿眼瞟他。“这段日子你好吗?”

“好。”

“就这样?”每次见面,总是她不停地说,他安静地听,偶尔才回应一、两个字,好、不好,是、不是,接着就没下文了。

“你想知道的应该不是关于我,而是关于她。”豫顥天一言戳破她的心事,令她显得有些腆颜。

“你准备娶她?”既然说开了,她也就不需要旁敲侧击,索性单刀直入。他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感情之深厚当是可以无所不言的。

“也许。”他的回答虽不肯定,但也简单明瞭。

“族亲长老们同意吗?”朱妍弯身摘下一株含苞的玫瑰,玫瑰多刺,她一没留意,左手食指已冒出一点殷红。

“我的婚事不劳他人费心。”他取出方帕替她止住血。“疼吗?”

“还好。”她伸出柔荑覆在他按住她伤囗的手背上,脸面挪至他眼前,细声细气地道:“谢谢你。喝!你有白发了。”

“是,是吗?”他慌忙将手抽回,挥开脸去。“大概是前阵子岷江的皮货出了点狀況,南来北往几天几夜没睡好觉的关系。”

岷江的皮货商定期向漕帮租借货船,将货品运往內陸销售,途中常有盜匪劫掠,致使商家和船家損失惨重。上个月底遇上的海盜不但劫财掠货还杀伤船上的漕帮徒众,是以不得不劳动豫顥天亲自跑一趟。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她欲言又止,又似一切尽在不言中。“帮务重要,你的身体更重要。我真恨不能生作男儿身,得以为你多尽一点力。”

豫家后辈,到了他们这一代人丁单薄,族亲们无不渴盼他两亲上加亲,尽快而且努力地繁衍子孙。他是她的,朱妍始终这么认为,除了她谁都不够格入主紫宸堡。

豫顥天淡然頷首。“你做的已经够多,身兼两个香堂的堂主,连仲魁都自叹弗如。”

朱妍忒谦地低下头。她确实是巾幗不让鬚眉,在漕帮之中,无人不识这位才气纵橫,武艺高超的女诸葛。她呕心瀝血的一心只盼能成为豫顥天的不可或缺的左右手,有时她甚至不自觉地以他的未婚妻子自居,专攬而独断地过问帮中的大小事务;为此也常和易仲魁闹得颇不愉快,直到前年豫顥天将她调往华北,才稍微收斂些。

“显然我做的还不够,否则今儿住在离别楼就不会是那位叫风盼盼的姑娘了。”她固执地重新将手放进他的掌心,要他慎而重之地握着。

月洞门后的花丛摇晃了下,即使如此细微的风声,亦难逃豫顥天和朱妍的耳朵。他两人同时发现仓皇躲在枝椏后的盼盼,也极有默契地不动声色。

“她和你不同,你和我情同手足,这份情——”

“我不要当你的手足。”朱妍激动地迴身扑进他怀里。“告诉我,你爱她吗?”

她的问题令躲在一旁的盼盼也惊讶地竖起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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