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擅头往里张望,昏黄的灯光是由后院的小房间投射出来,左右两侧则呈一片阒暗死寂。
就从边间的窗台进去吧,那扇窗子离地约有十六尺高,这样的高度,对伊藤而言,只能算是小儿科。他按著踏脚的地方,飞足一纵,身子已矫健如猿猴似地攀上窗棂。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每一个房间、走道,全数模熟,最后在杂乱的储藏室里,寻到那袋足以害死一缸子人的“白粉”。
伊藤想都没想,提起装著白粉的布包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宅院外,若无其事地将那袋价值不菲的黑货全部倒进路边的水沟。
时间已过了三十分钟,他冲到对面巷口,拦了辆计程车,及时赶回悦宾酒楼,享用他的美酒佳肴。
***www.转载制作***请支持***
唐蓉依约前来,刻意妆扮得花枝招展。
伊藤乍看,险险笑岔了气。分明是个天生丽质、秀丽绝伦的女孩,怎么会用世上最庸俗的妆束把自己“整”得不伦不类?水蓝银光的眼影、亮丽腮红、黄绿格子上衣、搭上一件超短朱红迷你裙,脚下那双包头矮子乐尤其震撼人心。
“我该称你赵先生,还是表哥?”她怯生生地问。
赵文扬是伊藤暂用的化名。
“赵先生。”他浓眉蹙了蹙,“你没别的衣服吗?”
“有啊,不过就属这套最好看。你不喜欢?”她略显失望地低垂螓首。
“无所谓。”伊藤敛起脸容,以他一贯的低调,自斟自酌。
“我帮你。”唐蓉漾起职业笑脸,殷勤接过酒瓶。
伊藤旋即抢回,“去洗把脸,把衣服换掉。”这副扮相,实在令人倒足胃口。
“哦。”唐蓉乖巧地走进浴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伊藤心中仔细盘算著下一步诛杀大计。雷恩告诉他,十二月一日晚上,包括泰国北部的三名贩毒集团首脑,将在那栋旧宅院会面。
他可以想像,当他们发现“黑货”已经全数不翼而飞时,双方那种剑拔弩张的场面。二十分钟应该足够让他们互相火拼,然后他再适时出现做个了结,在警方到达之前,连人带货一并销毁……
“这样可以吗?”唐蓉娇憨的声音忽尔响起,将他的思绪生生拉了回来。
“唔。”白净素淡的样子的确比较适合她。
“可是我没带别的衣服来。”眉梢一扬,故意摆出万种风情。
可惜太矫揉造作了,一点都构不上职业水准。伊藤为她努力却嫌过度生女敕的“演技”心生怜悯。
“就换上浴袍吧。”
这女孩顶多十七、八岁,书不好好念,竟自甘堕落,根本不值得同情。伊藤的神色又恢复原先的冷郁。
唐蓉毫不迟疑,当著他的面便月兑起上衣。她会错他的意了。
“到里面换。”他指著浴室,堪称温和的目光,突地进出两道炯炯星芒。
紧要关头,他可没那个心情,即便有也不屑跟个发育不全的大陆妹。
唐蓉惊惶失措,白皙的小脸胀成紫红,“对不起。”
须臾推门走回床畔时,眼里蓄著一汪热泪,隐忍著不敢滴下来。
伊藤漫不经心地瞟她一眼,这一眼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她的浴袍微敞著领子,露出雪白似脂的颈项,上面覆著薄薄、似有若无的绒毛。人虽是稚女敕、生疏而容易受惊吓的,可身材则比他揣测的更为圆实、婀娜有致。
“躺到床上去。”他交代任何事情,都用命令的口吻,不容她藉故推辞。
在来之前,百惠姊已叮咛再三,早晚会碰上这种场面,只是她没想到,第一晚就……
唐蓉瑟缩地躲进被窝里,仅余两只灿亮的眸子,好奇且毅然地等候伊藤发落。
“今天的工资。”他将预备好的百元美钞塞进她手中,也不问她够不够,兀自弯身卸除衣物。
“等等,我……我是,是第……第一次,所……所以,可不可以要……多一……一点?”艰难表明心意,唐蓉窘得恨不能立刻钻进地洞里去。
伊藤心中冷笑。他不信她,但他不在乎多花一点钱满足她的贪婪。
“多少?”
“两百,呃……是,是美金。”其实在上海,一个晚上五十元人民币就可以左拥右抱,吃香喝辣的了。
若不是临行前,百惠姊再三交代她必须开出“天价”,以提高行情,她才没皮厚到大剌剌地在陌生人面前讨价还价出卖灵肉。
“一回生两回熟,慢慢的就会麻木了。”这是百惠姊送给她的十四字箴言,想起来只会教人鼻酸。
伊藤很大方,一口气给了她三张大钞,“额外的给你买衣服,记得要素雅的。”这样说她应该懂吧?明天到寄怀别馆会见此地高干时,他可不希望带个土豹子女伴去。
见了钱,她破涕为笑。但身上只著一件浴袍,不知把钱往哪里放,只好紧紧捏在手掌心。
这连串天真傻气的举动,令伊藤莫名的不忍,心生一股想吻她的冲动。他平常不是个容易感动的人。
他褪去覆裹著厚实肌肉的内衣裤,呈现无懈可击的优美曲线时,差点令唐蓉胸口为之一窒。严寒隆冬,热汗却从她额际两鬓冒涌淋漓。
天呐!我快昏倒了。
妓女这个行业果然不是普通人干的。
忍著脸红心跳的仓皇,她尽可能地让脑海浮现出她母亲阴湿仿佛永不放晴的哀怨眼神;猥琐恶心,心怀不轨的继父;以及破旧简陋的小木屋……好逼令自己坚强无悔地完成她生命中第一笔皮肉交易。
“看著我。”他的嗓音自耳畔响起。
唐蓉颤然一惊,瞪大水眸等候著差遣。
“为什么哭?”就一名卖春女而言,她的眼泪诚然太多了,过多的泪水非但难以博得同情,反而教人生厌。
“对不起。”不要哭,不许哭,这一遭不是早就料到的吗?慌忙拭去泪珠儿,绽出一朵嫣容,微笑才是她分内该做的事。
“睡觉吧!”息掉床头罩灯的手轻轻搂住她的肩膀,伊藤被她汹涌澎湃的泪水,搞得心情大坏。
她刻意委曲求全的可怜相,让他无端兴起欺负未成年少女的愧疚感。虽然他根本连丁点歪念头都不曾有过。
“要不要……我,把衣服给……月兑了?”百惠姊说,主动讨客人欢心,才能得到更多小费。
她真的很缺钱,而且是一大笔足以让她远走高飞,月兑离魔掌的旅费。
这男人看来不坏,体体面面,不,其实他很帅,出乎她想像的俊朗潇洒。
他是她挑中的,在酒楼前来来回回徘徊了好几天,始终没碰上一个让她比较能够心甘情愿献上清白身子的男人,直到这个叫伊藤的日本男子出现。
很庆幸自己遇上了一个表里如一的斯文人,听同行的姊妹淘们说,寻芳客多得是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衣冠禽兽。看来这趟买卖并不那么低俗粗暴。
“要不要吃点东西,喝杯酒?”不可讳言的,她光滑的身躯十分诱惑人心,伊藤若有所思地睨向她背侧一边,伸手捻亮台灯,缓缓褪去遮覆在她柔细线条上的浴袍。
她没有应声,只乖顺接过他手中的水晶杯,让香醇、浓烈的黄色汁液沿舌尖滑过咽喉。
然后,她几乎在同一时间内,沈沈,沈沈睡去,有生以来,她不曾那样熟睡过,四周发生任何事情她全没印象,甚至不记得他是否要了她?
***www.转载制作***请支持***
在上海最繁华的黄埔滩,打烊后的“华夏酒廊”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