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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驯夫 第3页

作者:黄蓉

段樵微蹙浓眉,下意识地低头察看地上气息奄奄的女子,不想这随意一瞟,竟让他平静的心倏地狂跳,哇!她好美,就像仙女下凡一样耶!

“烦劳拉我一把,好吗?”杜飞烟不避男女之嫌,大方地伸出玉手。

“是。”美人央托,焉有拒绝之理,他不假细思立即扶着她的手臂;穆府的爪牙立即蜂拥而上,企图阻止,但都被他轻易撂倒,踹到大树下纳凉去。

“你……还好吧?”

“暂时还死不了,放开我!”她心想又是一个登徒子,如果她还有气力肯定会……咦!她怎么连随便想想都没力了,荏弱的身子骨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得借他的手劲撑持着。

“姑娘住哪?我送你回去。”

“多谢,我住……东前街杜家──”

“你是杜万里那势利儿的家人?”段樵立刻一脸嫌恶,也不理会杜飞烟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的身子,霍地将手抽回,任由她再度跌回大马路。

“算你明白是非。”穆天魁见机不可失,赶紧鼓动如簧之舌,极力造谣生事,“杜万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奸商,他女儿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爹是两江总督穆邦雄。”

“所以你也不是个好东西。”怎么今儿个他见到的全是“坏胚子”?段樵眉头皱得更深了。

“段公子,你误会了。”在旁边已经忍了很久,还一路跟着到这儿察看情形的面铺掌柜,乘机大胆但小声地进言:“那杜大小姐和她父亲完全不一样。”

“你嚼什么舌根?”穆府管家挥掌就想打人。

好在段樵拦得快,否则,马路上又要多躺下一个人了。

“喂!你到底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居然见死不救。”杜飞烟火大了,背着他道:“怕事就闪到一边去,我杜飞烟不希罕你的假仁假义。”

话声甫落,她整个人已被段樵抱起扛在肩上。

“让开!”

穆天魁只盼望快快送走这尊恶煞,连忙闪到一旁,让路给他过。

可惜煮熟的鸭子白白飞走了,他恨得咬牙切齿,差点因而内伤。

※※※

穿过花市街、井亭椅,从清河街后钱塘门,到了保椒塔寺,杜家庄就在附近。

这儿山明水秀、鸟语花香、淡烟笼罩,实在不像“卖女求荣”、“奷佞小人”住的地方。

“到了。”段樵把已经晃得七荤八素的杜飞烟放在青石台阶上,转身便要走。

“我的伤口必须先上药。”杜飞烟苍白着小脸,怔怔地睇视着他。“除非你想见死不救。”

“你家那么有钱,不会连个大夫都请不起。”这女人美则美矣,但是好烦人的!

段樵已没多大耐性陪她穷磨菇。

“我爹巴不得再把我送回穆天魁那个恶棍手中。”

“那又怎样?”救她月兑困,段樵自认已经很够义气,难道还要替他们父女排解纠纷不成?

“那表示我这一回去就会恨惨,你还听不懂吗?笨蛋!”杜飞烟认定他是故作懵懂,气得口不择言。

“啪!”段樵老实不客气地朝她脸颊一巴掌掴过去。“这世上除了我娘,谁都不许骂我。”

“我……我已经伤成这样子,你还打我?”杜飞烟委屈地拟出两湖清泪。

“又不是我害你的。”段樵自认无辜,怒火跟着兀冒。“你要再乱耍泼辣,我丢你到荒郊野外喂狼去。”

“你──”没想到世上还有比她更凶更暴戾的人,杜飞烟一口气提上来,良久才咽了下去。“你走!我宁可痛死,也不要承你的恩情。”

“不必自命清高,我不会因此就比较看得起你。”他“涮”地抽出一柄匕首。

“你想干什么?”杜飞烟花容失色,冷声问道:“我不会任由你欺凌的。”她使劲表现得坚强,但疼痛与饥饿让她露出令人怜惜的柔弱。

“想活命就乖乖不要乱动。”段樵看她两手均是轻微抓伤,不该疼得那样,猜想可能在强力拉扯之下,伤了筋骨。看她四肢活动自如,他猜想伤处应在胸前肋骨。

“放开!”使出最后一点力气,打掉他横过来的长臂后,杜飞烟虚软地瘫在石阶上,再也无法动弹。“你敢非礼我,我会议你死无葬身之地。”一双美目寒冽如刀,直刺他的眼。

“想比斗?我段某人随时候教。”见识了她的凶悍,段樵这回抓得更紧。

“你卑鄙、无耻、下流……啊!”

他……他居然、居然按向她的胸口──杜飞烟眼前一黑,登时昏了过去。

“果然震断了肋骨。”段樵自责地敲了下脑袋,都怪他粗心大意,没注意到她已负伤在身,才会扛着她走了那么一大段路,以至于……

这下子,不救她也不行了。

段樵苦叹好人难为,不得已抱着她离开杜家庄,返回位于城北郊外的宅院。

第二章

此处是他娘留下来唯一的遗产,原本是块贫脊的杂粮地,经他历时五年的改建之后,如今成了风格别具的大宅院。

屋子虽大,但因乏人照料,灰尘、蜘蛛散布得好不荒凉。

段樵花费了一番功夫,才大略整理出两间厢房来。

把杜飞烟放在其中一间的床榻上,看着她如画的眉目,他心里居然有些儿莫名其妙的颤动。

唉!凶婆娘,他还是少理为妙。

趁她昏迷末醒,赶紧替她疗伤才是重点。

他的手才触碰到她的襟口,又不免踌躇起来。人家是个云英未嫁的大姑娘,他怎能……

“嗯哼!”也许是伤势太重,昏睡中她依然痛苦的申吟。

罢了,救人要紧,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一解开她衣裳上的盘扣,段樵再度被她的雪肤凝脂,震撼得心绪狂跳。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坐怀不乱……他像念咒一样的喃喃自语,勉强定住心神。

她胸前的肋骨一共断了两根,他为她接回原位,还用木板将其定住。待重新为她穿好衣服,才发觉她从脸颊到脚踝,不是瘀青红肿,便是擦伤破皮,于是他一一照应过,待包扎完毕,心想大功告成,可以好好休息一会……他的双瞳却不经意地瞟向她凌乱不整的衣衫……

某个认知瞬间砸入他疲倦已极的大脑,他霍地跳起来,退了两大步,黝黑的面庞满是红潮。

他把人家千金小姐的身体全看了,也模遍了,这……该如何是好?

不善应对,更拙于处理男女间事的段樵,几乎是仓皇地夺门而出,冲向庭院。

这形同毁了人家姑娘的名节,即使此刻只有天知地知和他自己知,但事实终归是实,杜飞烟迟早也曾发现。她会谅解他是情非得已的吗?

他怔忡地看着自己双手,憨然的苦笑……

犹似雷殛流畅全身,在可耻的快感拂掠后,良心的忐忑正毫不客气地凌驾上来诛伐他,使他连忙将双手直往身上搓,想把那种软软的、甜腻的感觉搓去。

他并不认为自己配不上杜飞烟,以世俗评定的条件,他尚且有资格瞧她不起呢!

可问题出在他根本不想要她,像她这种凶巴巴的女人最教男人反感,他宁可要一个相貌平庸,但知书达礼、温柔婉约的妻子,也不要天天像上战场,得随时随地准备和她厮杀一场。

可是……他看了她的身子呀!是不是该加减负一丁点责任呢?

段樵苦恼地陷入二十六年来最大的困境之中,他如木头人般地伫立风中,不断地、重复地长吁短叹。

※※※

自寤寐中幽幽转醒,身上的疼痛便攀上知觉,不留情地张牙舞山起来。理智要她醒来,但肢体的贪恋却又让她窝回被褥里。

好香!

是初春才摘的“莲花茶”的气味,她从小锦衣玉食,对于上等货色无不知晓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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