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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看红尘 第19页

作者:黄鸿雁

严格说来,宇文浩并没有萧正德那种耀眼的光芒,甚至可说有些平凡平淡。可是,谢寒萼不知为什么,就是偏偏喜欢他,而萧正德再对她好,也只会令她惶恐不安。

她低叹,低语:“你很闲吗?居然要无休止的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我很忙。”萧正德柔声道,“可是,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值得!”

“值得吗?”谢寒萼轻笑,“你不怕被太子趁虚而入,夺去皇上对你的宠爱吗?”

“太子?”萧正德大笑。“一头蠢猪罢了!寒萼,你以为皇室宗亲中还有谁比我更有资格继承皇位吗?”

谢寒萼无言,虽然她觉得萧正德的野心很可怕,凭心而论,在那些奢侈荒婬的贵族中,他确是凤毛麟角,惟一能和他相提并论的只有逝去的昭明太子了。

萧正德微笑:“这是你第一次没有反驳我。”

“因为你的话很对,我无法反驳。”谢寒萼坦率的回答。

萧正德笑起来,这就是他所喜欢的女人了,虽然不认同他的做法,却坦率地承认事实;自然得连心中的喜恶爱恨都不屑掩饰。他生平见识过无数女人,却只有她如此撩动他刚硬的心,他未来的皇后,舍其还谁……

有时候,谢寒萼真的很迷惑,迷惑于萧正德异样的温柔与体贴,没有明确表白,却又处处让她感觉到他炽热的爱火。

短短的一个月内,几乎建康的人都知道她——谢寒萼就是临贺王最宠爱的女人。

这传遍全城的绯闻令她不悦,却无法反驳。因为,萧正德真的对她很好。

为了安抚她悲伤的情绪,他甚至购下城东的大片土地为她兴建“梅苑”。还未建成,就已特地从苏杭,扬州等地移植大量的梅花。

萧正德甚至像孩子般缠着她,带她出席各种宴席,以使她无暇悲伤或思念……

皇宫,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圣地,她却由于萧正德的关系得以出入自如。也见到了平常百姓心中的神祗——梁武帝。

武帝萧衍是个温和慈爱的君主,清心寡欲有如一位修行多年的得道高僧。但面对他,谢寒萼却兴不起以往的尊崇,反可怜他枯木死水般的孤寂。

太子萧纲并不像萧正德所说般其蠢如猪,而是一个才识出众,惊才绝艳的人。可惜他的才华并没有用于治理朝政,关怀民生,反而领着一群宫廷文人用华丽词藻堆砌出绮丽却空洞的宫体诗。那些放荡的诗极尽婬秽地描写女人的衣领,绣鞋、枕、席、衾、帐等,这种极度变态的婬声媚态,令谢寒萼极其厌恶。

时间就在这种无聊的繁忙中匆匆溜走。

春暖花开时,武帝封侯景为大将军,河南王,都督河南诸军事,大行台。但侯景竟未亲至建康谢恩领封,只派了他的亲信子弟侯伯宣到梁。

翌夜,萧正德设宴替侯伯宣接风洗尘。那是谢寒萼所见过最大排场的宴会。方圆几十亩的豪宅里灯火通明,上千的达官贵人齐集。衣香鬓影,灯红酒绿,令谢寒萼眼花缭乱,厌恶至极,尤其是那个侯伯宣更是令她恶心。

侯伯宣体胖魁梧,是个标准的北方大汉,有着令她胆颤心惊的凶恶与戾气,即便是对人笑脸相迎时也有掩不去的凶相。

谢寒萼掩住口悄悄地打着呵欠,索性连笑容也欠奉。

拌停舞歇,温凤歧捧琴而出,仍是一尘不染的白衣。

谢寒萼没有忽略她身边的刘秋韵忽然垂头,眼底眉梢,羞涩之情一闪而逝。她不是傻子,她完全可以感觉出她继母和温凤歧之间,有那么一点若有若无,似断似连的情愫。在父权夫纲盛行的时代,这么一丝一点的情意已足以令一个贞节烈女背上荡女婬妇的罪名,野蛮点儿怕要受族规处置——被浸猪笼了!

谢寒萼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别说她那羞怯胆小的继母只不过想想,什么都没做,就算她有一天跟着温凤歧跑了,她都不会奇怪,反而视作理所应当。很公平啊!她父亲也有很多女人呢!一个不忠诚的人还有什么资格要求他的伴侣忠贞如一呢?

刘秋韵低着头,用心聆听他的乐声,却不敢抬头望他一眼。

她自幼精通乐理,却从未听过他这样的琴声。那已不是琴弦的妙音,更是他的心在歌唱,唱着爱的旋律。

狂跳的心和着他的旋律,有一种飘飘欲仙的幸福感涨满她的胸膛。

谢寒萼低叹。这世上的女人为什么总是命苦?难道真的没有一段恋情完美无瑕?

她叹息抬头,惊见侯伯宣丑恶的面容。

好恶心呀!她撇起嘴,真是从未见过一个人的眼中有那么强烈的婬秽色欲,简直要流下口水了。

她不屑地扬眉,忽地醒悟侯伯宣流口水的对象竟是——温凤歧!她不禁诧异。

忽听候伯宣大笑道:“好妙的琴音,好美的人儿,就是昔日龙阳君也不过如此吧!”

丙然如此,谢寒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琴声停歇。温凤歧苍白着脸,施礼告退,却被侯伯宣一把拉住:“美人儿,急什么呢?陪我坐坐,喝杯酒。”

温凤歧瞪着侯伯宣抚弄着他的手,脸色愈加苍白:“将军请自重。”

“本将军多重连自己都不知道呢!”侯伯宣玩笑似的大笑,揉着他细腻的手指:“不如美人儿你来称称本将军有多重吧!”

挣不开他的手,温凤歧的脸蓦地火烧一样红了起来:“将军放手,在下要告辞了。”

“放了手,你逃得无影无踪,本将军上哪儿找你去呀!”侯伯宣婬笑着,扬声道,“王爷,你将这美人儿赐了卑职吧!”

“这……”萧正德看看瞪他的谢寒萼,沉吟道,“温凤歧乃罪臣之子,名列宫中乐府之列,本王不好作主。”

“这个简单!”侯伯宣大笑,手上用力。温凤歧哀叫—声,血水沁出衣袖,“这温凤歧右手已断,再也无法弹琴了,王爷还是将他赏赐给卑职吧!”

萧正德皱眉,正要说话。谢寒萼急出声叫道:“萧正德!”

横她一眼,萧正德面带愠色:“你该回去休息了。”

“不!我要看看你究竟会怎么做。”

怎么做?萧正德皱起眉,他能怎么做!温凤歧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乐师,大梁要多少有多少!他怎么能为这个一个小小的乐师得罪他尚需仰仗的侯伯宣呢?

“陆大人。”他望向躬身站起的官员,“温凤歧手臂折断,已无法抚琴。明天,你就除去他的名字,将他赐于侯将军做家奴。”

“你不能这样做!”谢寒萼大叫,在死样的静寂中震撼人心。

萧正德回首望她,冰一样冷的眼燃起怒意。

“王爷,你身边的女人似乎不太懂得礼貌呀!”侯伯宣冷笑着,扯住温凤歧的头发,“如何使宠物变得温顺,讨人喜欢,王爷还应向卑职请教啊!”

“不劳将军费心。本王不需要什么宠物!”萧正德淡淡笑着,牵住谢寒萼的手,在她耳边低喃,“寒萼,你也不想被人说没有家教吧?”

谢寒萼悲愤地望他:“你肯为荻花出头,为何不肯救温凤歧呢?你怕了侯家?”

“我不想再听下去。”他低喝,转向侯伯宣,“侯将军,还是先替你的宠物止血吧!”

“不必了……”气若游丝的低语,温凤歧深深望向寒萼。凄然一笑,他梦游般地低喃,“这点伤不算什么……罪臣之子,早就受尽了欺辱。”他幽幽笑着,“多谢你,让我知道了什么是温暖……”

谢寒萼回首望着掩面而泣刘秋韵,醒悟这番话是说给谁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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