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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相公 第23页

作者:华甄

那个看起来不到十八岁的士兵大概是被冻得失去了知觉,竟放开了他们的手。

眼看他的脸渐渐沉入河里,士兵们急着大喊却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彭峻龙来了。

“你们退开!”他大喊一声,跑过冰面,毫不迟疑地跳下冰河。

看到参将大人亲自跳下冰窟窿,在场的士兵们都呆住了,也被感动了。

“愣着干嘛?快去找人来!”阿烈见状大惊。

可他话才说完,就见彭大人抱着小合子如海鸟似地从河里飞了出来。

“大人!”众人围了上去。

“快去生火,救人要紧!”彭峻龙大喝,抱着小合子往营区大棚飞奔而去。

一进大棚,他就喊:“阿德!阿德!快烧大火!备酒!”

阿德闻声而来,见此情景也不多问,立刻照办,其他士兵也赶了进来。

彭峻龙对他们说:“快帮他把衣服月兑了,用酒擦他胸口,换干衣……”

此刻,就是内力充沛的他,也感到镇不住的寒气直往心头窜。

“大人快回去更衣吧,这里有小的在!”阿烈见他嘴唇发黑,赶紧劝他。

他接过阿德递来的酒,猛喝几口。“那好,有问题赶紧来找我。”

说完,他大步往毡房走去,寒风吹着身上的湿衣,令他控制不住地打冷颤。

走进毡房,他匆忙将身上的湿衣服完全月兑去,冰冷的毡房没有给他任何温暖,他扔下衣服,掀开毛毯钻了进去。

啊,毛毯内真是温暖!他靠近小七,想藉助他的体温暖暖身子。

没想到他才挨近,胸口就被踢了一脚,温暖的毛毯也被玉琪卷走了大半,还凶巴巴地教训他:“你怎么可以这样?穿上衣服!”

这下彭峻龙火了,他一把抓过毛毯盖在身上,厉声说:“起来替本将找衣服!”

他少有的怒气让玉琪完全清醒了,刚才她是在蒙眬中被他的动作弄醒,并震惊地看到他将身上的衣服全部月兑光,还赤身地钻进毛毯靠近她,她焉能不恼?于是她踢了他,可是当脚接触到他冰冷的肌肤时,她吓了一跳,再听他怒不可遏地发火,更加担心。

“你怎么了?”她小心地问。

“替我……找衣服!”彭峻龙明白她什么都不知道,而他确实需要衣服。

玉琪听出他声音异常,不敢再问,急忙起身点亮了桌上的灯,替他找衣。这时她看到了被他仍在地上的湿透衣物,于是明白了。

“大人,你掉到河里去了吗?”她扑到他身边急切地问。

彭峻龙闭目不语,他在暗自调息,凝聚身上的热力。

玉琪模模他的脸,只感觉到一片冰凉!

她赶紧替他塞紧毛毯四周,再把棉被盖在他身上,站起身想去生火。

这时门帘一动,阿烈进来了,手里端着烧得红红的火盆。

“阿烈,大人怎么掉河里去了?”她急忙问他。

阿烈将先前发生的事告诉了她,又擦着眼睛说:“士兵们都被大人感动了,谁见过有这么大的官儿为了救个小兵,寒冬腊月跳下冰河的?”

“小合子怎么样了?”彭峻龙开口了,但眼睛依旧闭着。

阿烈急忙转向他:“回大人,大棚子里火旺,侍候他的人手多,小合子已经醒了,哭着要来谢恩,叫大家给劝住了。”

“谢什么恩?去睡吧,今晚你也辛苦了。”

“是。”阿烈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彭峻龙不再说话。

玉琪将阿烈送来的火盆往彭峻龙边移了移,又为他找出衣服,放在他身边,然后静静地坐下为他烘烤那些湿透的衣物。

她的心里有说不出的羞愧和懊悔,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自私的人,遇到事就只想到自己,只想到他当着自己的面月兑衣是侮慢了自己,可怎么就没想是自己先装成男人,他哪里知道自己是女人?

而他深夜入冰河救人,自己还那样对待他,给了他一记“兜心脚”,实在是大不敬!大不义!大不善!

握着那冰冷刺骨的衣服,她的手指发痛,心也在痛。易地而处,如果是自己落到冰河里,那是什么感受?!

他会被冻坏吗?

她回头看看他,见他脸色依然青白,眼睛紧闭,不由泪水直流,她真想过去抱紧他,把自己身上的热源传送给他,可是他怎么会接受?想到刚才他才钻进被子就破自己一脚踹出来的情景,她更是羞愧难当!

“哭什么?我又没有打你!”彭峻龙突然说话了。

玉琪抬头看他,他正睁大眼睛看着她。听他的声音倒是中气十足的,可是他的脸色还是很苍白。

她突然跪在他面前,哭着说:“大人,我睡糊涂了,我不该……不该踢你,请大人罚我吧!”

“擦掉眼泪,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娘娘腔!哭什么哭,又没有死人!”彭峻龙不耐烦地训斥她。“你是该受罚,天下哪有做跟班的像你这样放肆的?一句话不对就生气、一件事不顺心就打人,你可比主子还威风呢……现在我懒得理你,光的大人能惩罚谁?我要睡了!”

说完,他不再理她,又闭上了眼睛。

玉琪不再吵他,她吹灭了灯,坐回火盆边继续为他烘烤着衣服,心里一会儿骂自己,一会儿又可怜自己;一会儿怨彭峻龙,一会儿又为他感到骄傲。

在起伏的感情中,那些湿透的衣服被烘干了,而天也亮了。

她将衣服迭好放在彭峻龙身边,往火盆里添了些柴,偎在彭峻龙脚后跟打起了盹。

当彭峻龙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情景:烘干的衣服整齐地放置在他身边,火盆里半截未烧尽的木柴在燃烧,而那个让他又气又怒的跟班正趴在他的脚上呼呼大睡。

这小子,居然敢用脚踹我?他坐起身看着脚边的小人儿,想不明白这个小叫花子出身的跟班,怎么会有那种贵族脾气?

想着昨夜那一脚,他抚了抚胸口,恼怒地想,从收留他以来,他被他打过骂过,十分无礼地对待过。他应该用军法好好惩罚他、训练他,对其他违犯军纪的将士,他不是都做了吗?可为何独独对他,这个一再冒犯自己的小七下不了手?

看着她睡着了还噘着的嘴──那张能说善道,受了点委屈就噘起的嘴,他知道就是这似乎受着极大委屈的模样让他下不了手;还有那双此刻紧闭、总是带着希望,溢满快乐的眼睛,也令他下不了手;还有那信任的笑容,渴望的目光……那些都是他无法下手“严惩”他的原因。

别说打他,光是想到要痛责他、让他难过,彭峻龙就忍受不了。

难道是我的心变软了?他纳闷地看着酣睡中秀气的小脸,百思不得其解,最后的结论是:这个小七实在是个讨人怜,讨人喜欢的孩子,所以他才会那么宠着他,不忍责罚他。

除此之外,还会有什么原因呢?

唉,算了,我彭峻龙的一世英名就算是毁在你这奴才手里了!

他自嘲地想着,从被子里钻出来,开始穿衣服。

等彭峻龙穿戴妥当后,看看依然酣睡不醒的小七,很想踹醒他,要他起来随行。可他最终却弯下腰,小心挪动他,将他放进温暖的毛毯中,然后离开了毡房。

彭参将冰河救士兵的事一夜之间传遍了军营,随着巡防队的轮换,也很快传到了草原上的各个卡伦,阿勒楚喀府的将士们自此对彭峻龙的敬畏中更多了钦佩和爱戴,于是他的每一道命令、每一个要求都有效地执行和完成。

为此他感到欣慰,可是也时有恼人的事发生。

近来,柳树沟和巴拜泉又起了冲突,每次不是为丢失的牛羊,就是为失踪的饲料而相互指责。尽避冲突很快就被平息了,但双方的口角依然未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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