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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

期情醉 第26页

作者:海蓝

“混账大哥!”

心在这一刻莫名激动,莫名悸动。

这样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叫她如何的铁石心肠?

夜色似水一般温柔。

撤去了白日时分的酷热,敞开窗子后,丝丝清凉的微风轻快地钻进屋来,带著远处湖水的潮味、荷叶的清凉以及四周苍翠松柏的甜甜松香,是那般地好闻、那般引人沉醉。

少了白日的虫鸣蝉叫,月色下的夜静悄悄的,清亮的月光弥漫了满屋,透过薄薄的纱帐,她看到了一地的银霜。

心中一片寂静澄明,在这似水的夜色里、在这如霜的月色下,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舒爽、畅然以及从未有过的恣意与快乐,在这古老的时代。

舒畅,快乐呵。她似乎已许久不曾体会过那绵绵的恣意快乐了。

夜已深沉,她却没一点困意,清亮的眼眸扫过似霜般银白的月光,缓慢地滑落在她床榻之前三尺处,滑落在那方背著她侧卧在地板凉席上的厚实身影上。

身影,壮硕如山,厚实似山,令人依赖,令人踏实。

似山一般的男人啊,他曾经是那般的古板严肃、惜言如金、那么的沉著冷静、深藏不露……而今,在她的面前,却又似是孩子一般的惊恐而惧怕!

她静静倚在柔软的宽枕上,唇畔酿起淡淡的笑,素手轻轻掀起床幔的一角,偷偷凝视著这一方如山一般的厚实身影。

清亮的月光静静地笼在他身上,犹如一席细密柔亮的光幕,便在这光幕里,她似乎又看到了从第一次遇见他时起的所有情景。

秋时的午后,他威严而淡漠地看了她一眼,以不容反驳的严厉口吻将她带离了那小小的茶肆;波浪激奋的航船夜灯里,他疏礼而淡然地望了望她,斯文雅然地看透了她的不甘不愿,免去了她的服侍;冰冷阴森的梦境里,那温暖而可靠的避风海港也是来自于从来不说什么的他吧。

落雪的冬至之夜,似天神一般将她从雪地托抱起来的人,是他;寒风呼啸的冬日里,与她围炉闲谈、总是带著宽厚的包容笑容的,是他;除夕之夜,纵容地陪她踏雪守岁的,是他;上元月夜,伴她瞧过一处又一处花灯,为她分开一波又一波汹涌人流,共她开怀大笑著猜谜,背她行走在无人夜街的,还是他;醉酒之夜,怜惜地抱著她、安慰她,倾听她痛哭失声的,仍是他……

是他,都是他啊。

曾经,总以为自己看不进眼里的,却原来早在不经意之间,已一点点地深深烙刻在灵魂的深处,从来没有丢掉,亦再也抹不去。

他陪她奔跑在冬日的早晨,伴她笑著在湖冰上滑出长长弯弯的水痕;他伴她静守在松声涛涛的青风堂中,一起捧卷而读;他以玩笑的方式再也不许她靠近任何的水源,他宁愿忍受著三五不时刺脓流血的苦楚,任外界纷纷流传他仕途难保,只为了顺利地除去他的婚约;他苍白著脸,一头扎进深深的湖水里,以自己性命为赌注将她抛上岸,只因为她曾笑说过她因水而来──他害怕水再度带走她!

曾经那么心高气傲的霸气男子,那么遵守礼教从不逾越的古板男子,那么志向远大、为国尽忠的英伟男子,而今却为了她,少了傲气,丢了自小的坚持,忘了一切……只为她。

只为了她啊。

她若再感受不到他的情意,她若再怀疑他的真心,她便真是一块无情的石头,一块埋在冰川下的烂石头了!

呆呆望向他的视线,收不回了,再也收不回了。

“大哥。”她轻轻唤一声,想起湖岸上那惊慌无措的时刻,想起他紧紧搂住她心跳欲爆的那一刻,想起他粗哑著颤音一声又一声唤她“弟儿”的那一刻。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与他朝夕相处、畅谈未来,是家人,比任何人都亲密的家人了啊,她依赖著他,习惯了他在她生命中的时时刻刻,她似乎真的再也不想离开他……她不敢想,若她没有从湖水中寻到他,若他再也不能含著笑来怜她宠她关心她的话……她会怎样?

只想上一秒钟,她的心便立刻缩紧,泛起针扎的剧痛。将心比心啊,若她不在他的身边了,他又会是怎样的感受?!

将心比心,将心比心,才知她对他有了情。

“大哥。”她轻轻叹一声,凝视著对面如山的身影,心无法自控地渐渐开始沉沦。

“睡不著?”她的轻叹立刻让侧躺在地铺上的男人睁开了假寐的双眸。

她知他一向睡眠极浅,自她搬到青风堂居住后,每个深夜,哪怕她只轻微地叹息一声,也会让他什么也不顾地闯入她的睡房来。她曾抱怨过他的大惊小敝,直到今日才知,他的这一切行径,是因为他害怕她会……消失。

害怕。从小到大,该没有让他害怕过的事情吧?而今,却因为她,无畏无惧的卓然男人开始有了害怕,开始有了惊恐。

心中不由一暖,因他。

心中不由一痛,为他。

她望著他,默默无语,只朝他伸出了手。

他微愣了一刻,而后立刻翻身站起,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掌。她的手用力一拉,将他牵往她的方向。

他紧紧圈住了她的身子,右手紧紧握住她左手,左手牢牢拦在了她的腰间,相依相偎的心跳,在微微凉了的夜风中,是那般地温暖起来。

“大哥,对不住。”埋首在他厚实的怀间,听著他依然激烈的心跳声,她的心又微微泛起了那熟悉的痛,“我以后再也不玩水了。”

“不,是我害你担心了。”他沉默了好久,低低地开口,仍是带著几分的沙哑,“我太大惊小敝了是不是?”咧开嘴,却笑不出来。

“可我……喜欢。”她轻轻抬头,对上他包容而又怜惜的视线,“大哥,我似乎能明白你的心情了呢。”

“弟儿,你──”他想笑,却呼吸急促。

“大哥,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从何时看上我的?”她重埋首他的心跳中,偷偷地笑一笑,“我有眼的哦,我知你在茶肆是心怀慈悲想帮我;在航船是心怀敬佩、想利用我。你不要说你对我是一见钟情哦!”

“可就在那一个冬至之日,让大哥又一次遇到了妹子啊。”他接著她的话茬,手轻轻抚著她的背,顺上她披散著的青丝,鼻端是她淡淡的馨香,身体敏锐地感知她柔软的娇躯。心跳才缓了一缓,再一次确定她还在他的身边!老天,他感激上苍,感激上苍啊!

“那么寒风落雪的入夜时分啊,明明冻得快僵成雪人了,偏还有力气聒噪一大堆没用的,那一段洋洋洒洒的‘救人论’真让我耳目一新。”他忆起当时的情景,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我是怕大哥顾忌什么男女有别嘛!”开玩笑,当时他几乎是她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哎,她是一定要紧紧抓住不放的!

“难道大哥就是从那时候‘看’上小妹的?”

“如果我说从那时我对你动了……真心……”他含糊了一句,不想提在航船上她昏迷的那些时日,为了替她暖和身子,他曾与她赤身相拥……从那时起,他便已对这个哭个不停的女人有了怜惜之意,早已笃定要纳了她……啊,不说为好,不说为好,一来免得勾起她的伤心事,二来免得她知了他心思而……怒打他,“妹子,反正你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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