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台湾八月康御饭店
砰砰砰的礼炮声回荡在缤纷、华丽,充满喜气的挑高礼堂里,结婚进行曲的悠扬音符中,交织着来自全球各界政商名流热切的讨论声浪——
“听说新娘出自舞蹈世家,是一个百年难得一见的芭蕾舞天才……”
“听说各国都极力的推崇及邀请新娘去他们的国家公演……”
“听说英国女皇已经下令以国宾之礼,迎接新娘子下一季的舞蹈表演……”
“听说看过新娘子跳过巴黎那场舞蹈戏码的观众,无不『呆滞』整晚,根据记者的访问,原因是『美好的不像是人间之物』……”
诸如此类的八卦,炒热整个会场。
而就定在新郎位置的商界金童——解康宇,越听脸色越是沉重。
他深邃的黑眸、霸气的剑眉、挺直的鼻梁、微薄的唇,构成让女人着迷的俊逸脸庞,而那张脸,此刻不只铁青着,还危险地瞇着眼睛。
“喂……喂……哪个当新郎倌的脸,像你这样臭的,明天报章杂志可又要大作文章了。”立在解康宇身旁,外形、气势皆不亚于他的褐发男子,微偏着头与他说道。
解康宇冷眼横扫过来,口气不悦的说:“有什么值得高兴的。”眼望四周一道道闪光灯,从他进入礼堂就没有停止过。
“兄弟,今天可是你的大喜之日,尽避是千百个不愿意,你也别装出一副活像要送别人上断头台的恐怖德性,你这尊容登在报纸上能看吗?”
解御翔——解康宇的哥哥……嗯,这是他本人自己封的啦!人家解康宇死也不承认有这回事。
御翔与康宇他俩的父母是感情超好的同学,四人一路由幼儿园同班到大学,最后还一起结婚,甚至连孩子都是在隔壁产床一同出生的。
解御翔两个月大时,他的父母为赴喜宴,将他托付给好友,却在喝完喜酒回家的路上出意外而双双丧生,解御翔就这样让解康宇的父母收养了。
而他俩虽不是同一个娘胎出生,但却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同分……同秒?这……这谁知道啊?是不是?
因此,兄弟排行的问题一直无法下定论。
以外表来看,解御翔是“略胜一筹”,但解康宇就是不服,因为长得俊美又不是他的错,是解御翔人“臭老”,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所以,他们就这样争争争,一争就是二十八个年头。
“兄弟……好歹你也面带微笑嘛!那个大舅公、九姨、三婶……一大堆亲戚都来祝贺,你给妈一点面子啦。”解御翔再度提醒着。
“面子?”他冷哼一声。
“我知道你的心情,不过都到这个地步了,你就开心一点面对嘛!”
“不然换你来站这儿,你看看四周像闹剧式的观礼,有人婚是这样结的吗?”解康宇一副“我就是要鸡蛋里面挑骨头,怎样”的语气。
“喂喂喂!这么凶?别说我没警告你,妈可是有备而来的……”解御翔朝他眨眨眼,眼神暗示的向后轻瞥了一下。
解康宇百般不愿地回过头,眼角瞥向坐在第一排亲属位上的母亲——解江亚晴。
两人的眼神一对上,解妈脸上的喜悦之色不仅瞬间褪去,还立即摆出了威胁的神情,双手则不住地用力扯着围在颈项上的白色绢绸丝巾。
解康宇一看,脸色更青的转回结婚礼坛。
懊死的老妈,都这把年纪了还能迷上个舞星当偶像,没事还异想天开的要人家当解家的媳妇,他抵死不从,她就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芭乐招术,整得他毫无招架之力,只能任由她处置。
他才二十八岁,全心都在事业上,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去顾虑到一个家庭?
突地,一个拐子打断他的沉思。
“新娘来了,醒一醒吧!兄弟。”解御翔紧急将穿著英挺白色礼服的新郎,推往证婚人及六名伴郎中间。
新娘……一个长得是圆是扁都不知道的陌生女人……解康宇无奈的叹口气。
“算了!娶就娶。”顶多只是在身分证配偶栏填上个名字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着他母亲的双眼因期待而散发着光芒,纵是万般不愿,也只好认了。
挥开纷乱的思虑,解康宇的注意力被两旁开路的花僮拋洒着的玫瑰花瓣所吸引。
那些美丽的花瓣伴随着悠扬的音乐,飘落在红艳的地毯上,当解康宇的视线一触及地毯前端出现的雪白人儿,他突然觉得——
天、塌、下、来、了。
那……那个小不隆咚的东西是什么?
“她……”
“兄弟,别怀疑,就是她。”
解御翔见他目瞪口呆的吃惊模样,不用想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为了怕他不信,他还很同情的特地强调的点点头。
“你们叫我娶个……娶这个……”
原本不再挣扎、己然认命的解康宇,看见那个穿著新娘礼服、头戴白纱,身高绝对不高于一百六十公分、身材瘦不拉几,一看就知道还未发育完成的……
这……这就是……风靡全世界的舞蹈新星……也就是他未来的老婆……
一个……一个……营养不良的……
未成年少女?
他转头怒视他的母亲,她非但没有一丝愧疚神色,还神色飞扬地朝他点点头,表现出她的满足。
活在二十一世纪当下的他,是身为金字塔顶端的黄金单身汉,现今竟和……一个小萝卜头定了一生?
他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他开始怀疑这场恶梦……是否会有醒来的一天?
第一章
“依依,妈真对不起妳……”
邬莲依看着把她当亲生女儿般疼爱的婆婆,坐在三人座的豪华沙发椅上,泪流满面、惭愧地低着头跟她道歉。
“早在那个女人出现时,我就该告诉妳,而不是放任她在康宇身边当秘书,都是我不好,不然现在也不会搞成这样了。
呜……妈妈真是太对不起妳了……呜呜呜……”解江亚晴老泪纵横地痛诉自己的不是。
“妈,您就别太自责了,这根本就不是您的问题啦!”邬莲依不舍的频频安慰疼爱自己的婆婆。
身为桃色风波的受害者,邬莲依的自尊可是大大受挫。
从小到大,凡能见到她的新闻,不是得奖的画面,就是公演完美的消息,从未有过负面的报导。
“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太纵容他,他也不会招惹到那种狐狸精,都是我害的——”说完,哇地一声,泪水像松月兑的水龙头般,一发不可收拾。
邬莲依红着眼眶,伸出手搂抱哭得淅沥哗啦的婆婆,语带哽咽的安慰她:“妈,您血压高,这么激动不好。别哭了,否则我也要哭了喔。”
解江亚晴从她怀里起身,看见她红着眼眶,这才止住泪水。
“对不起……我忍不住……一想到那个兔崽子,我就觉得愧对于妳。当初要不是我硬要撮合妳跟康宇,现在妳也不会受这么大的委屈了……”
“妈,相处这么久,您还不了解我吗?除非是我自己愿意,否则没有人能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嫁进解家是我自己的决定,现在怎能怪妈呢?”
“可是……”
“您看看您,贵妇的形象全被泪水给冲光了。”邬莲依从桌上抽了几张面纸,细心地拭去婆婆脸上哭花的痕迹。
她这般贴心的举动,又让解江亚晴感动得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依依,妳真的太懂事了……妈妈我……”
婆媳苦情气氛达到最高点时,突然传出一阵与哀戚情境大大不同的拍手叫好声——
“安可!安可安可!”
解家的养子——解御翔,将品尝中的美酒放在吧台上后,给足面子的用力鼓掌,满脸敬佩地朝坐在沙发上的两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