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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姒求痴 第7页

作者:唐婧

她既不是真的嫣语,那么,又怎能希冀于他苏醒后的怜惜?

她知道自己是想要他的,可她要他爱的是齐姒姒,而不是扮成了嫣语的齐姒姒!

昨夜是一段意外的插曲,无力改变他,自然也不该影响了她。

她千里迢迢要来赢取他心的决定未改,不过这不该发生的一夜,她会让它隐匿不见的。

历经千辛万苦她才从荆澔怀里抽出了身,她的衣服散落了一地,每穿回一件她就会回想起它被月兑下时的热情火焰,昨夜,也许刚开始她是不情愿的,可绝对不是他用了强的结果,对于他的温柔,她甘心臣服、意愿承受。

可再怎么臣服都是不对的,而不对的事情该当抹得一乾二净。

姒姒穿妥了衣裳,再回床上将那属于她少女纯真的证物自荆澔身下抽出。

觑着被单上的一抹殷红,她叹口气,“瞧瞧妳,这趟是来哄骗人血的,怎会先失了血呢?”

日光下,他赤果的身子惹得她脸上泛起一阵又一阵的臊红,而明明昨夜他的一切她早已知悉,这算不算得是一件顶尖讽刺的事情?

搜妙创真,这男人重视的是艺术的真,他说“真”是神似和形似兼备,并言似者得其形遗其气,真者气质俱盛,换言之,他要的,是个真实。

而她,不过是个膺品?

姒姒停下思索,在湮灭了触目可及所有有关昨夜缱绻片段的证物后,打开门她踱进天光里,不再回顾,抿断了身后的一切。

第三章

懊死,他又喝得酩酊大醉!

又喝成了摊烂泥!

荆澔苦蹙着眉拧着额心,在日上三竿时霍然清醒。

包该死的是,昨夜他竟又梦见了嫣语,那个不断折磨着他心灵的少女!

但骇人的是,不过是场梦,,为何会真实得让人心底生悸?

包不该的是,嫣语虽是自小便指给了他的未婚妻,但到她死前,他连吻都不曾吻过她,更遑论于其他更进一层的情事了,可昨夜,在烈酒的助力、在相思不得偿的催情下,他竟对他心爱的人儿做出了逾矩的事,破了她清白的身子!

心惊地一个坐直身子,天光底下屋里一切清朗,地上没有散落一地的衣衫,床上没有娇媚而赤果的女体,没有,什么都没有,他安了心,昨夜的一切不过是场梦境而已。

下一刻,荆澔自我厌弃地踢开了被褥起身着衣,他真是恨透了这样恃酒而生的日子,可偏偏,只有那浓烈的酒可以在他思念嫣语时,化解些许他心底的痛楚,但这会儿看来,或许该是戒酒的时候了,他竟然作了那样的梦,那样亵渎她的梦。

癘窸窣窣套上了衣衫,却不经意触着了个小小的突起,就着铜镜,他用力扯开衣襟,不可置信地望着那在镜中反射出的影像。

左肩上,一排细细纤巧的牙印镌刻似地嵌在他肩头,明晃在日头下,似在嘲笑他方才意图假装一切都不曾发生,只是春梦一场的蠢思。

疼哪!

少女嚷疼时的轻呼伴随着她小小虎牙咬在他肩上的回忆,在他脑海里浮现,那时候,他记得自己还低下头怜惜地吮去了她因疼而绽在眼角上的泪花……

所以,那是真的,不是梦了!

昨夜,真有个像极了嫣语的少女在他床上,在他身下……

她既非梦境亦非一缕芳魂,否则,她是无法在他肩上留下这么深的牙印的。

还有一点,嫣语没有小虎牙,换言之,她并不是嫣语,而是个像煞了嫣语的少女?

但这会儿她在哪里?

这又是怎么回事?

荆澔困惑地扯着发,他不是圣人,嫣语死后他自然也碰过别的女人,但都不同于昨夜,他了解自己,即使再醉,他也不可能会将别的女人看成是嫣语,除非,那真是个像极了嫣语的女娃儿。

难道,是鬼使神差,嫣语不舍他在凡间受苦,派了个形似于她的少女来抚慰他的思念之苦?

跨进画室,一伸手他扭开了密室的暗门,借着偏射而入的日光,他瞧见那在杨柳飞花间微笑的嫣语,美丽依旧,可也沉默依旧。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凝睇着画中的少女,问着她也问着自己。

她不会回答,门上却突然传来了轻叩声,荆澔回过神阖上暗门回到睡房,在桌前坐下沉沉出了声——

“进来。”

门开之后,一个捧着水盆儿一身丫鬟打扮的少女,带着几丝不自在踱入了房。

“荆公子早!”

他淡淡点头,若有所思的眸却锁住她不放,片刻后,他敛下眸光,她虽清妍却一丁点儿也不似嫣语,还有,她并没有一对小虎牙。

“妳是……”

“奴婢秋棠。”秋棠边说着话边自热水中拧出了巾帕递给他。

“秋棠?”他拭着脸却拭不去锁着的眉,“为什么会是妳来,四喜呢?”

四喜?

那小子早让齐姊姊用个金元宝打发回老家垦地去了,为了接近荆公子,齐姊姊可说是披荆斩棘,越过重重关卡呢。

想了想,她用了个委婉的说法,“四喜家中农忙缺人手,回乡下去了。”

“回乡下?”荆澔依旧锁着眉,“包嬷嬷呢?就算四喜不在,她也可以另找别的仆役,我跟她提过,我不惯使唤丫鬟的。”

“荆公子别多心,”秋棠将他手上的巾帕收回,再伺候他漱洗完毕后才笑着出声。“秋棠不是您的丫鬟,秋棠是齐姑娘的丫鬟,而她,才是真正要伺候您的人。”

她心中冒着疑问。虽然她不明白齐姊姊一大早上她家里将她挖醒,求她来这儿帮她服侍荆公子的原因,按理说,荆公子回来,齐姊姊应该要很高兴的,可怎么会是那一脸惊魂甫定的模样?

“妳是齐姑娘的丫鬟,而齐姑娘……”打一早起,荆澔好看的俊眉就不曾舒展过,“却是我的丫鬟?”他一脸没好气,“那么,请问这位齐姑娘现在人在何方?”

在我家里头补眠呢!

秋棠吞下话,故意假装忙着手边的活儿以避过他的目光,“齐姑娘这会还有事忙着,她说待会儿就会过来。”

见她急着要走,荆澔知道在她身上是问不出什么了,末了,他只问了句——

“所以,在我画室里桌上的那些画,也是齐姑娘画的?”他想起了方才开暗门前,瞧见的一叠画纸。

“是呀!”她转回头笑了笑,“这些日子您不在,她又闲不下,便借用了您的东西,您可别怪她。”

待秋棠走远,荆澔踱回画室,若有所思的执起了那一张张的画作。

扁就笔法与技巧而言,这姑娘的作品着实稚女敕,下笔又失了章法,看得出是未经名师指点的,可也因此,那画作保有难得的赤子童心及朴拙随兴,见画如见人,这下笔的人应是真情率性、天真无伪,可又,贪玩得紧。

所以,她虽画出了她看穿的人性,可又忍不住耍弄起尘世间的真实。

她画出了包嬷嬷爱钱的眼睛、画出了窑姊儿送往迎来的心思,还有,他最爱看的那张,是她画了只在屋檐上打盹儿的野猫。

那野猫,他是识得的,它整日在胭羽阁的檐上跳窜着,却不知,透过了少女贪鲜的眸和未经修饰的笔法,会让这小小畜牲呈现出迥异的面貌,而这种敏锐的笔法思维,他似乎早在多年前便已丧失,现在的他,不论是长幅巨作或尺幅小品,不论是金蛇狂舞或是银凤展翅,都能游刃有余,然而却似乎失去了那种对画画及作品的热爱与感动。

尤其嫣语死后,他的灵感与动力都失了源头,待在这处小小妓院,为的只是换取酒钱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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