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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盟 第25页

作者:成谜

阿笙抢下他的酒杯,“华少,你真的醉了。”他扶他上楼休息。

范丞曜第二日在头痛中醒来,他揉揉头,下楼让喜凤泡解酒的茶。他看到阿笙,“怎么这么早?”

“我昨日睡客房。”

他忆起他昨日与他对饮。范丞曜笑道:“好久没有这样与人喝到痛快。”

“你昨日醉了。”

“是吗,记不太清,对你发酒疯了?”他笑,阿笙觉得那笑更让他难过。

“你当真什么也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他反问他,“对了,昨日姚叔的货运过来了,今日记得去点清楚。”

“华少。”

“嗯?”

“昨晚,葛小姐来过。”

他怔了一怔,极力保持原有的表情,装作不在意地问:“什么时候?”

“我扶你上楼之后。她说……”

“什么?”

“她要与霍太太去南洋。”

噢,那云终于飘走了!他的心向下一沉,“什么时候走?”

“明日中午。”

阿笙与范丞曜开车到火车站时,葛薇兰与沈月红正要进月台。他终于还是说服了自己,他想要与她见面。他远远地便瞧见了她,她比之前更加清瘦了些,生了那么大一场病。阿笙上前去打招呼。

梆薇兰对他微笑,范丞曜觉得自己撑不了多久,他有种想拥她入怀的冲动。他对她说:“我很抱歉。”

“如果你是说受伤的事,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两个人说些不相干的事情,似有默契,绝口不提感情。

“怎么想到要去南洋?”

“霍先生去了那边,他催桑桑过去已催了好多次。”葛薇兰笑,打趣地说,“他们感情较好,一日不见如三秋兮。”这句话陡添尴尬,好似他们感情不好似的。

他淡淡地笑,心中千疮百孔,揪得人发痛,“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她抬头看他,“也许,永远也不再回来。”

他真的没有开口留她,葛薇兰心想,若是他开口,她一定会留下来,可是他没有。

范丞曜看着她与桑桑走入月台。

“若是她不在身边,我会觉得干什么也没有意思!”

范丞曜与阿笙坐在车里,听到火车离去时轰隆隆的声响。南洋,隔了何止千里!

他们终究像两条平行线,偶尔意外地交叉了,可是那线还要无限地沿长下去,交错的结果不过是越行越远,比以前更加遥远的距离!

梆薇兰望着窗外,桑桑说:“这个人真是无情,一场变故,所有的事情都淡了一样。到底是虚情假意。”

梆薇兰流下了泪。他们到底还是没能在一起,经过了那么多风波,以为早已心心相许,以为可以这样一直到老……

到底还是没有在一起。

手指深深掐进肉里去,手里是那半块吉祥结。

第10章(2)

PARTI

“薇兰,你整日在家不发霉吗?要不要找点事做,或是找个学校念念书什么的。”

“好哇,我去念书,有些什么学校?”

“南洋女子学堂?南洋联合大学?”

“南洋女子学堂,这个不错。”

PARTII

“薇兰,那边那个频频瞧过来的是不是你同学?”

“哪个?月红,你眼花啦?我读的是女子学堂。”

“那他是谁?”

“哦,是瞧着眼熟,是徐穆学长!”

“你怎么知道他名字?”

“当然是我认识他才知道他名字。”

PARTIII

“薇兰,你今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哦,学长约我吃饭。”

“哇,他当真追你。”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不是巴不得我早点嫁出去?”

“她今日去了南洋女子学堂。”

“她今日与霍太太去公园遇到了李肖生,他似乎对葛小姐有些倾慕。”

“今日徐穆约她吃饭。”

电话那边总是公式化地说着她的行踪,“她去了吗?”他问。

“嗯,去了。”电话那边回答。倘若她身边有一个爱着她的平凡的男子,她与他一起生活,相夫教子。他以为他会开心,今日听到竟如晴天霹雳般让人震惊。

范丞曜从书房走到庭院,他坐在旧藤椅上,为何他今日竟有一种被人遗弃的感觉。她要开始她另一个全新的生活,是否她也会踮起脚来,在那人的脸边印一个甜吻?是否也要那人终其一生,只爱她一人?她是否已忘掉了他?月光如水温柔地照在庭院里,他记得她的每一个浅笑,每一次转身。他思念起她的发,思念她衣角暗暗传来的属于她的香味。这满心的惆怅如那深邃的星空,漆黑一片,无边无界。

银色月光倾泻在上海的庭院,亦照在南洋她的窗台。

“怎么还不睡?”桑桑推开葛薇兰的房门,她正站在窗边,“想什么?”她似抓到了她的小辫子,问道:“你今日与徐穆谈得如何?”

“哎,他在联合大学新闻系里任职,业余爱好是画画。他身高为一米七八,体重六十公斤。未婚,家里父母健在,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除了上课,他……”

桑桑做了个打断的手势,“够了。”

梆薇兰格格地笑,“这些不是你想知道的吗?”

她与她并肩站在窗边,葛薇兰正色说:“桑桑,你知道我在哪里认识徐穆的吗?”

“哪里?”

“上海。”她凄凉地说,“桑桑,我想回上海。”

“为何,这里不开心吗?”

她摇头,“我忘不掉他。”

“我以为你已忘掉。他负心于你,你何必还念念不忘?”

“不是的,他深爱着我,我知道。那日去青玉巷,我听到他与阿笙的对话,他是为我好,他要我离开他身边,是不希望我再受到伤害,他总是那么独断专行,他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意思,又凭什么来安排我的人生,他凭什么要赶我走?”

“我还以为你早已想开,离开了也好,过去的事,薇兰,你忘掉吧。”

“我也以为我能够忘得掉,”她抬起手来,月光下,仰头看那半块的吉祥结在风中打着秋千。他手中有我的一半,另一半在我手中,她喃喃:“我又如何忘得掉。”

徐穆终于向她开了口:“可还记得我那时说过的话,若是再相见,我单身,你也单身,我们试一试吧。”他轻轻地握住她的手,“薇兰,可愿意嫁给我?”

她怔住,问道:“你可有一点喜欢我?”

“薇兰,我喜欢你。”

“你应当早些告诉我。”

“薇兰,我怕你拒绝我。”

“比我好的女孩子太多,你将来总会后悔。”

“我绝不后悔。”

“那你要答应我,你不许爱上别的人,要一心一意待我。”

“我答应你。”

不对,不对,他的对白错了,他应当说:“一心一意待你,这辈子只娶你一人,不娶别的人。”葛薇兰突然掉下泪来。

“今日徐穆向她求婚。”

求婚?“她答应了吗?”

“似乎是答应了。”那电话无声无息地从他指尖里滑落,他这不是如愿以偿了吗?怎么会不开心?这次他该要永远死心了。

他把书房的陈年旧物通通翻出来,红色的流苏,白色的玉兰花,那是什么时候的事啊,她带着吉祥结,在他面前盈盈浅笑。

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已平。

1928年的冬天,大雨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晚上起了雾。范丞曜坐在大都会三楼的义厅。中华慈善会的人正拍买着前清的古玩,玉如意,金琉璃。再也没有吉祥结了,此只一对,在他生命的某个时刻出现,如昙花一现。范丞曜慵懒地坐在角落里。

避事探进头来,向阿笙招了招手。他在阿笙耳边咕哝了一句。

阿笙惊叫:“怎么可能!”范丞曜回过头来。阿笙走过去也与他低声说了一句,他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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