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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葫芦 第20页

作者:秋风醉

见他坚持至此,她也不好再拒绝,便由得他去。

他以指为梳,将她的秀发挽了个髻,以簪牢牢固定。

“好了。”他走回她面前,矮身查看她的脚伤。

“甭瞧啦,一点小伤罢了。”

他抬首,举袖拭去她额上冷汗。“师姐,妳不是说过,逞勇是讨不了好的,怎么自己给忘了?”取出方才在溪边处理鱼时顺便洗净的湿布,轻裹在她伤处。

她笑了。“我这样说过?”见他笑着点头,哼哼两声,瞇起眼。“你记性可真好。”

“师姐的教诲,不敢或忘。”神色谦恭。

她噗哧一笑。“得了吧!”脚踝处微感凉意,再被这么他一逗,似没那么痛了。

他温柔地瞅着她。“师姐,妳不是喊饿?”起身将鱼取来,割肉剔刺。“妳手受了伤,别碰到鱼腥。”将冒着热气的鱼肉送至她唇边。

她忍不住好笑。“师弟,我是擦伤,可不是手废了。”说归说,仍张口吃下他送上的鱼肉。

柔软的唇轻触自己手指,使他微微一震,赶紧低头咬鱼,杜绝不该有的遐思。

真是折磨,却又甘之如饴……唉。

让他喂了一会儿,她食欲渐渐上来,一条鱼一下便去了一半。

“行啦。师弟你别只顾着我,自个儿也吃些吧。”

他确实也饿了,便自行吃了起来。

她睇着他,笑意盎然。往后他俩若露宿荒野,大概便是如此吧?一向是她在照顾人,今日被师弟照顾,感觉着实新鲜呢!心头浮上一股化不开的暖意,加深她的笑容。

她……很喜欢。

第八章

夕阳西斜。

他负着她行走,身后拖了道长长的影子,

纪云深让他负了好一段路,前方却仍不见人烟,遂道:“师弟,你走好几个时辰了,歇会儿吧!”还背着她,很重呢。

“再休息,天就黑了。”他内息深厚,走这么一段路算不了什么。

“天黑就算啦,咱们再露宿一夜也不打紧。”

他皱眉不答,步伐未有停顿。师姐的脚伤拖着不医,恐怕不妙,只盼今日能赶在天黑前找到一处市镇落脚……唉。

见劝不动他,她也不再多言,侧首望着周遭不断略过的景色。

大地尽头半沉的夕阳如一澄黄火球,映得云彩艳艳,树影霞光眩目迷离。

他却无暇欣赏美景,急欲找到出路,步伐渐快。

知他心急,她伤处虽疼,仍强打起精神,说话让他安心。“师弟,你这几年在江南居住,这水乡的锦绣山水瞧尽了,总有些腻吧?咱们出发后第一个就去大漠,那儿风光跟江南回异,放眼望去苍茫无际,包你胸襟宽阔,从此肚里能撑船!”

听她说话中气十足,他稍放心些,但笑不语。其实……只要能跟师姐在一起,无论在哪儿他都不会腻的。

只要能跟师姐在一起……唇边的笑意染上几分柔情。

“几年前我在沙漠商队当护卫,认识了几位有趣的朋友,有机会定要介绍你们认识。”她神游当年,不禁轻笑出声。

“什么事这么有趣?”他不禁好奇。背上的身躯震动不休,显是她收不住笑意。

“我是想起那几位老友……他们四人是结拜兄弟,三名弟弟最怕不苟言笑的大哥。我们大伙儿都在商队里干护卫,我常跟三个弟弟斗蟋蟀,我若输了就赔给他们银子,他们输了则要替我向他们大哥讨些好酒来。”

她说得兴起,顿时忘了疼痛,浅笑续道:“不过他们从未赢过,偏又不死心,老缠着我要斗,他们大哥的酒也不知给我喝去几坛了,他每回见到我总冷淡客气说不定就为了这个。”回想起来,笑容不觉加深。

他想象她跟人围圈斗蟋蟀,吆喝吶喊的模样,薄唇微微上扬,阴霾的心情稍淡。“在大漠还找得到蟋蟀,可真不容易。”

她笑弯了眼。“他们三人爱斗蟋蟀是出了名的,他们大哥每回随商队前往沙漠,必准备几坛好酒,他们三人却是一人带一大篓子蟋蟀,把每只蟋蟀当宝一般悉心照料,可惜他们的宝贝总输给我的大元帅……唉,到最后我都有些赢不下手呢!”

“师姐的蟋蟀又从何而来?”

她咧嘴一笑,贴近他耳边轻声道:“我悄悄告诉你吧!本来呢,我是没蟋蟀的,那时他们三人成日以互斗为乐,有回在个沙漠城镇旁扎营,我在酒铺打酒时遇见个老头,他腰间挂着只竹篓,我一见便留了神。”

笔作神秘地顿了顿,又道:“我找个理由上前跟他攀谈,果然那篓中装着的便是只蟋蟀。原来那老头斗蟋蟀成痴,移居那小镇时携了一笼笼的蟋蟀,如今家中更是养满了蟋蟀呢。那三个弟弟成日窝在帐里斗蟋蟀,才没发现镇中有这样一位高手。”

她温热的气息吹拂耳际,使他不禁闪了神,背上紧贴着柔软曲线的感觉突然一吋一吋清晰起来,染红了他的脸,烫热了他的体温……他不自在地清清喉咙,问道:“因此妳便跟那老头买了最厉害的蟋蟀?”好在声音听来无异。

她面有得色,没察觉他的异样。“那你可猜错啦!那老头爱蟋蟀如命,怎肯轻易割爱?他爱斗蟋蟀也爱斗酒,我跟他拚了两大坛酒,才总算让他心服口服,赢走那只大元帅!”她伏在他背上笑不可遏。

“两坛酒……”他惊愕。那光喝只怕就撑破肚皮了,她真吞得下去?

“如何?师姐酒量不坏吧?”她可得意了。

“的确。”他低笑一声,心中焦虑不知不觉被她有趣的讲述驱散。

她眼睛一亮,笑得很开心。“的确酒量不坏?”

“的确……”他故意顿了顿。“……肚里能撑船。”

“……师姐?”怎么忽然不说话了?

“咚!”后脑勺忽被敲了一记,跟着听到她的笑语:“好小子,敢调侃你师姐!”

他轻笑起来,低沉好听的笑声让她唇角不觉上扬。

“其实那时我也醉得很了,但那老头比我更差,烂醉在桌上,头也抬不起来了。我就踩着八仙步,带着大元帅凯旋而归啰!”

他扬唇。“大元帅百战百胜,自然胜过无名小卒了。”

她连连点头,洋洋得意。“我那大元帅通体红色,叫起来声音有若蛙鸣,一瞧就知不凡。牠还有个名儿叫『宰鸡元帅』,瞧,连鸡都不放在眼里,够威风吧!可惜来江南前随身携带实在不便,路经小镇时就还给那老头了。唉,也不知牠现在如何?”

就这样,她滔滔不绝地说起以往四处游历时碰到的趣事,他偶尔插上几句,走着走着,夕阳渐沉,面前的道路也渐渐宽阔起来。

秦轩看了眼天色,知道今日是到不了城镇了,不禁忧心又起。

二人在一片竹林中生了火,又露宿一夜。

纪云深伤处仍痛,辗转好一会儿才终于睡去。

秦轩守着火,凝望她睡梦中微蹙的眉头,束手无策。明日定得走出这山谷,否则她的伤再拖下去,只怕……只怕……越想越担忧,他眉心深皱。就这样一夜未阖眼,背着她走了一日,他早倦了,直到晨光熹微时才再支持不住地睡去。

“师姐!”迷迷糊糊中,他惊喊一声,猛地睁眼,伸手欲按剑柄,却模了个空,才忆起佩剑早在河中遗落。

定下心神,才发现纪云深已醒,正笑容可掬地望着自己。脑袋一时转不过来,不知身在何处,他揉揉眼睛,才慢慢想起这两日惊心动魄的经历。

此时天色已然大亮,日光筛过叶缝,洒落一地斑驳。

见他额冒冷汗,惊神未定的模样,她柔声问道:“师弟,怎么啦?作恶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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