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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月儿圆 第24页

作者:绿淇

她定定地迎向贺连衣微瞇的眼神,口中却是对莫十五说话:“十五,你就算说破了嘴,他也不会信的;贪心的人,总觉得人人都与他一样贪心。”

“啊,妳说的没错……”莫十五恍然大悟,摊在石床上苦笑:“那我要开始编谎了,飞鱼兄……”一口气顺不过来,他弓起背用力咳了两声,一时无法再出声。

又叫一次飞鱼兄……少年偷瞧贺连衣一眼,想问,却忍了下来。

少年好奇的眼神让贺连衣面色一阵青,他放下了高举的左手,走向月怜,一把抓住她手臂,沉声问道:“妳知道些什么?说!”

见贺连衣要对她动手,莫十五从石床上跳起,大叫:“你……你别碰她!”

月怜克制自己不去看他,咬牙对贺连衣道:“要我说吗?你喜欢听哪一种?我编就是了。”

贺连衣面上戾气乍盛,手指微微加劲,狞笑道:“妳就编编看,瞧我满不满意。”

月怜眼前一黑,额上冒出冷汗,强笑道:“你抓痛我了……我编不出来。”

“放开她!她什么都不知道!混帐!”见她痛得脸色惨白,莫十五挣扎着想冲过去相救,镰铐拉扯得叮叮作响,喉间又涌出阵阵血腥味。

贺连衣回头看了他一眼,再调回目光,对月怜笑道:“原来我一开始就弄错对象了……妳才是这浑小子的弱点啊。”

抓着她手臂的力道又再加重,五指深嵌入肌肤,她痛哼出声,只能用意志力强撑住,不让眼泪掉下来。

“师兄。”少年的声音透着不悦。

贺连衣不理。

“混蛋!叫你放开她--”莫十五胸前衣衫尽红,声音已然嘶哑。

贺连衣满意地点了点头,模着下巴道:“小泵娘,妳的脚伤才刚痊愈吧?”

她怒目瞪视他,手臂上的压力忽然往下,把她整个人扯倒在地。

不顾莫十五声嘶力竭的喝骂,贺连衣蹲,伸手扣住月怜下巴,迫她抬头,轻薄的声音又阴又柔又得意:

“有句话说『精从足底生』,人的力气都从脚上来,脚一受伤,真的是哪里都不能去呢……特别是旧伤,要是再伤一次的话,那可真是要命……妳说对不对?”

莫十五嘴里的骂声开始混入难听的污言秽语,这似乎让贺连衣心情愈来愈好,他把脸凑得更近,满面笑容说道:

“我记得……妳之前受伤的是左脚,是不?”

一声锐响,赤色长鞭破空而来,卷住了贺连衣手腕。

他手指刚触到月怜裙襬,就被赤鞭拖住。贺连衣抬头,面上有怒:“你做甚么?”

少年紧握赤鞭:“师兄,她不会武功。”

“还要你说?”

贺连衣手腕后扯,少年却无意放开。

“她不会武功,你就不该对她出手,师兄。”少年面无表情,声音清冷。

贺连衣缓缓站趄身来,与少年对望,面色青白:“这句『师兄』听来可真刺耳……你要跟我作对吗?”

“师兄言重了,我只是提醒你。”

“你懂什么?这少年狡猾无比,不用特别的手段,他不会就范。”

“掌门最恨人恃强凌弱,特别不容许男人欺侮女子,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师兄。”手上赤鞭丝毫不放松。

“你这是拿掌门人压我?”贺连衣反手扯住赤鞭,往少年走近一步。

“师兄定要如此说,那就是吧。”少年眼眸微瞇,手上运劲与他相抗。

“你左一句师兄、右一句师兄,只怕眼里根本没我这个师兄吧?”贺连衣怒极反笑。“真要动手,你以为你可以胜过我?”

“真要动手,我打不过师兄。但师兄也一定打不过掌门人。”少年淡淡一笑。

棒着拉到紧绷的赤鞭与同门师弟冷目相视,贺连衣一阵气闷,眼角余光往旁一扫,看见那个柔柔弱弱的小泵娘正跪坐在那刁猾小子的身边,后者呕血逾升,双眼半开半闭,已近昏迷。

第九章

滴答。

“你快醒来,好不好?”

滴答。

“你振作一点,快点睁开眼睛……”

略带忧急的语调,在蒙胧间绕在耳际,似曾相识……

但那声音唤着唤着,变得愈来愈小声、愈来愈远……无边的黑暗中,只有忽快忽慢的滴水声不曾停过。

莫十五吃力地撑开眼皮,鼻间有潮湿的气味。

“我……什么时候睡着啦?”手脚还没什么力气,喉间火辣辣的,双眼用力聚焦,却仍然看不清楚。

直觉想要坐起身,却听见叮叮两声,手脚拉扯到冰冷的镙铐,胸月复问的剧痛让他难以动弹。

“哎哟……”慢慢想起飞鱼兄对自己的整治,身上的痛楚也全都醒来了。

“十五?你……你醒了?”月怜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妳……妳怎么了?妳在哪里?”她在哭吗?那嗓音听起来……好可怕啊!又哽咽又沙哑,丝毫不复平常轻声细语的风情。

“我……我在这里。”声音很虚弱,还抽了几下鼻子。

“妳在哭?”她的声音听起来似远又似近,他动也不能动,又辨认不出她的位置:心中焦急不已。“妳受伤了吗?那两个家伙欺负妳了?”那只嗯心的飞鱼!还有那个少年!他们趁他昏迷时对她做了什么吗?

“没有……我很好。”

听她无事,他略略宽心;用力眨了眨眼,仍是一片模糊,不能见物。

“妳过来我身边好不好?我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清楚……怕是……怕是瞎了……”愈讲愈害怕。自己要是瞎了,怎么带她逃出这里?

“你没有瞎,是天黑了,这里没灯。”她回答,又溢出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是这样吗?”他定了定神,才想起自己的眼睛并未受伤。可是,他还是无法分辨出她的方向。“妳在哪里?过来这里好吗?”

“好……”她吸了吸鼻子。

衣衫磨地,发出沙沙声响。她慢慢爬到石床边,模索着伸出手与他相握。

她的手冰冷而微湿,像是沾了泪。他心里一阵痛缩,轻声道:“妳别哭。”

“你……”感觉到他手掌传来的阵阵体温,她情绪霎时崩溃,抽泣声转为放肆的呜咽:“你终于醒了。”

“是啊是啊,我醒了,妳别担心。”一直拼命想坐起身,却还是使不出力。他努力把头转向她,再次握紧她冷冷的手。“我昏迷多久了?”她又哭了多久了?

“你昏了足足一天一夜。”

这么久啊?看来飞鱼兄那一掌委实厉害。怕她又哭,他赶紧打哈哈:“一天一夜算什么?我上次发烧不是昏更久吗?师父说我命贱又好养,身子骨硬得要命,自小不管受什么伤、生什么病,只要醒得过来,就会没事的啦!”

“真的?”

“当然是真的,所以妳不要再哭了。”她声音中满盛的忧惧让他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带上许多柔情。

“嗯。”她点头。

既然使不出力气,那就先休息一下。莫十五闭上眼睛整理思绪,调匀呼吸。

慢慢地慢慢地,四肢转暖,力气回到身体。正在吐息间,他掌中的小手忽然一挣,另一只冰冷的手掌贴上他的脸。

她的声音带点犹豫:“……十五?”

“怎么了?”他转头朝她望去,却只能见到模糊的黑影。

“……没、没事。”她收回模上他脸颊的手。

莫十五深深吸气:“别怕,我不会再昏过去了。妳若担心,我们说说话好不好?”

听不见她回答,他叹了口气:

“这里实在有够黑……”连她的表情都看不见。

“在你头顶上有个小窗,现在还没过中夜,所以一片漆黑。等到月上天心,就会有亮光透进来了。”她轻声道:“昨晚就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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