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活像演练千百遍一般,半秒钟也没有浪费。
妈的!只不过是买束花而已,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受这些罪?康捷恨恨地想着,同时手指一直牢牢地掐住她的鼻子,几乎把她闷死。
可是她一张嘴,那痛麻的感觉就活似熔浆般喷出。
“好痛……”她呜呜咽咽着。
康捷丝毫没有同情心的教训道:“知道痛,下回就别那么莽撞,以后走路记得要看路。”
他竟敢说她莽撞?要不是他像背后灵似的站在她身后,她也不会──
净眉忘了自己此刻正仰着头,她脸上那忿忿不平的表情毫无遮掩地落在康捷眼里。
他怒眸微眯。“看你的表情,似乎很不服气?”
不敢看向他寒光直射的眼眸,只好低下头。“没、没有这回事……”
头一低,鼻血就像水龙头一样湍流不竭。
“你在做什么?!把头抬高!”康捷又把她的下巴抬高,动作之粗鲁简直像是要把她的头从颈子上扭下来,充满威胁的眼光像是告诉她──要是识相的话,就快把鼻血止住,别浪费他的时间。
她也想快点止住呀!但这是她能控制的吗?尤其是他看起来一脸凶神恶煞……
“总算止住了。”他沾满血迹的面纸投向斜后方五步远的垃圾桶,空心命中。
净眉讶异地探了探。咦!真的耶!她的鼻血从没这么快止住饼,大概是被他吓停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这句话还是该说:“非常谢──”
不等她说完,康捷就撂下一句,“结帐。”
呃?
净眉当场傻眼。“可是花还没有包好……”
“用报纸随便裹一裹就行,我赶时间。”
用、用报纸?!
“不、不可以!这样收到花的人会很伤心──啊!”
懒得和她废话的康捷随手抽了张旧报纸过来,三两下将那把剑兰裹好扛上肩,从牛仔裤后袋掏出皮夹瞪着她。“多少钱?”
一切已成定局,她也不必再挣扎了,只求赶快把这尊瘟神送走。
她点了下花数,在心中盘算一下金额。“四百五十。”
他抽出三张钞票,潇洒地丢在柜台上。“不用找了!”
什么不用找?钱根本不够啊!
“先生,等一下!”她使尽吃女乃的力气,一手拖住已经走到门边的康捷的手臂,一手拎着三张百元钞在他眼前甩着。“总共是四百五,还差一百五呀!”
他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一百五就当是你上医院的挂号费。”
他这个人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浪费他近半小时,只扣她一百五算不错了,还敢计较!
哪、哪有这样的!
“不、不可以!我会被老板娘骂的。”她急得泪眼汪汪。
“那你就补一百五给她吧!”
“可是我一小时的工资才九十元呀!”呜呜!她到底是走了什么霉运呀?
康捷额上青筋暴绽,那束剑兰差点被他拦腰掐断。一张闪着银光的白金卡晃到她的面前。“剩下的刷卡。”
她拚命摇头,坚守店规。“老板娘说过,消费金额未满五百元是不能刷卡的。”
“我身上的现金正好用完了,不要拉倒。”他无情的说完就要走。
“等一下──”情急之下,她紧抱住他的结实的腰杆,“先生,你再买五十元的花吧!再五十元就满五百,可以刷卡了。”
他眯起眼看着她半晌,冷飕飕地回答,“我不要。”他干么要白白浪费那五十元?
“先生,求求你不要为难我……”杏眸含泪的楚楚可怜样,终于软化了康捷冰铸的心。
他走回柜台,随手抽了张便条纸窸窸窣窣地写起字来。
他在做什么?她好奇地想探头看,却因为太过娇小什么也看不到。
“拿去。”他黑着脸将便条纸递给她,同时月兑下手腕上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白金手炼一并塞到她手中。“这是我家地址与电话,连同这条手炼暂时押在你这里,明天你自己找个时间上门拿钱,然后把我的手炼还给我,这样可以吧?”
“可以、可以!”
快滚吧你!净眉含泪而笑,挥手目送康捷离去,心中充满欣慰──太好了!总算能向老板娘交代了!
雀跃的心情,却在下一秒钟冻结──
天哪!那不就表示,她还要再见他一次?!
腿一软,她颓然的跌坐在地上。
不、会、吧?
店外传来他摩托车催油门的轰隆声,在她耳中听来,猖狂得像在示威……
星期日的早晨,春雨绵绵。
“难道……就是这里?”
拎着一把印有泰迪熊图案的粉黄色小雨伞,净眉对照着手中康捷写给她的地址,不敢相信眼前这幢欧式建筑就是那个黑煞星……哦,不!康捷的家。
难不成那家伙是有家底的?
可如果真是这样,昨晚为什么连买个花都要七折八扣的?
币在门边的大理石名牌上明白写著“康寓”二字,看样子她应该没走错,不过,她还是很难相信……啊!说不定那个没礼貌的男人只是随便抄个地址给她,搞不好连名字都是假的……
满月复疑虑的净眉把小脸凑到雕花铁门的空隙,在那儿探头探脑地观测情况,不敢贸贸然地按铃。
哗……主宅旁有个温室耶!
净眉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无声地叫了起来。
里头养了好多花的样子,色彩缤纷的,可惜距离有点远看不太清楚都种了些什么。屋外的草皮推剪得很整齐,玄关处也摆满了三色堇的盆栽,房子的主人一定是个喜爱养花莳草的人……
不对啊!这与康捷的风格完全不合嘛!那家伙没常识到连“送花不能选剑兰”的道理都不懂,怎么可能会把屋子布置得这么雅致可爱?
她一定是被骗了!
理所当然的,那位不知道究竟叫不叫康捷的人所欠的债款,得由她负责偿还。
真是世风日下,连一百五十元都要赖帐!
净眉正失望地要离开,却发现有个男人从屋里走出来。
他一身西装笔挺,身形高瘦,手上提着一只行李箱,看样子打算要出远门。他将行李放进停在车库前银灰轿车的后车厢中,动作从容优雅,就连不经意望向她的脸庞都俊雅悦目,再加上他朝她走来的步伐沉稳……
等等!他发现她了!
净眉低呼一声,慌忙后退,却不慎踩到后方的小水洼,手中的伞因脚步不稳月兑手飞出,眼看着就要滑倒──
男人低沉温煦的嗓音在她上方响起。“你没事吧?”
睁眼一看,他拉住了她的手腕,使她免于一身泥泞。
“啊……谢谢!”她感激,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你没事吧?”他再重复一次。
“没、没事。”她胀红了俏颜,连忙站好,同时顺手扶正头上的郁金香帽。
他将她的伞合上并拾回来交给她,净眉才发现不知何时雨已经停了,太阳公公正从云层后露出脸来。
“你要找人吗?”他扬起一抹笑问:“我看你好像在这里站了好一会儿了。”
净眉又红了脸,她知道是她那把湿淋淋的伞傍了他答案的。
既然瞒不过他的眼睛,她也就试探性地问出口。“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叫作康捷的人?”
“有,他是我弟弟。”康霆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请进,我去叫他。”
他的笑容融化了她满心的不安与疑虑,净眉没有多想便将伞放在玄关外的伞架里,跟着康霆走进那幢漂亮的欧式建筑,对周遭的景色也没有多加注意,只是牢牢地将眼前那抹宽阔雅健的身影印入脑海中。
“啊!好可爱的女孩儿,霆,她是你的新欢吗?”
一名穿着黑色蕾丝睡衣的美艳女子意态慵懒地撩拨挑染成棕色的波浪鬈发款步下楼,站在楼梯口笑睨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