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娟儿的名字比较好听,还是柳娟娟姊姊的比较好听?”发现秦贯日身旁多了个“娟”字辈的女人,小女娃吃醋了!
“都好听。”他答,灼灼黑眸仍舍不得从柳娟娟的笑靥离开。
只要是女人,都听得出男人这种回答等同于敷衍。聪明的小女娃当然不例外,撅着小嘴又问:“捕头哥哥比较喜欢娟儿,还是比较喜欢柳娟娟姊姊?”
嗯?比较喜欢哪一个……
秦贯日发觉自己竟然慎重思索起来,不禁微微皱眉。
“娟儿放心,你的捕头哥哥比较喜欢你。”柳娟娟微笑代答。
“真的吗!”小女娃开心地蹬了蹬小臀儿,而后想起了什么又问:“姊姊怎么知道?”
“他都唤我柳『奸奸』,应该是为了与他心中的娟儿作区别。”
小女娃圆眼一亮。“捕头哥哥,姊姊说的都是真的?”
他想不出更好的理由,只好轻应了声,黑眸则是睨了眼泰然自若的她。
乱说!
小女娃乐不可支,正式将柳娟娟从情敌名单上剔除。
中间多了个小孩的两人,并肩走向小女娃的家。
弯进一道竹篱,几间看起来似乎是临时搭建的简陋木舍出现在他们眼前,木舍前的空地上有几个壮丁正在修锯木头,老者、妇人聚在一起生火煮食,孩子们则在一旁跑跳玩耍,当他们看见秦贯日,都笑容满面迎上前。
“捕头哥哥!”
秦贯日放下小女娃,其它衣衫满是补丁的孩童反倒蜂拥而至,争先恐后要与他说话。柳娟娟将手中的油纸包交给娟儿,模模她的头。,
“娟儿,把这些馅饼分给你的朋友们,大家一块吃。”
“有馅饼、有馅饼欸,谢、谢、姊、姊!”孩童们欢呼,不忘礼貌齐声道谢。
“好了,你们快去吃饼吧。”秦贯日送走包围着娟儿的孩子们,才在柳娟娟耳畔低声道:“谢谢你,我请你吃别的。”
她轻摇螓首。“不用了,那些饼本来就是多买的,我吃不了那么多,我以为你会空着肚子出来,才多买了些让你也尝尝。”
她买饼给他?秦贯日说不出充塞在胸口的热流是什么,楞楞地盯着孩童们快乐分食的馅饼,突然很想把饼要回来。他只吃到一块啊……
此时,娟儿又迈着短腿踅回来,仰起小脸朝柳娟娟冀盼地问:“姊姊,娟儿长大以后要当捕头哥哥的新娘子,你不可以跟娟儿抢捕头哥哥噢,你当娟儿的朋友,好不好?”
“好。”
秦贯日俊脸微绷,明知那只是小孩子的童言童语,但柳娟娟爽快的回答,就是让他莫名觉得闷!
“捕头大人,您来了。”一名布衣老者代表众人开口。
“大家都还好吧,房子盖得顺利吗,需不需要人手?”秦贯日回神道,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很顺利,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老者弯腰行礼,被秦贯日制止。“老人家别客气,一切顺利就好。”
“老大!”
突然,年皋的嗓门由远而近,满头大汗跑到秦贯日面前,还来不及喘气随即又道:“老大,你说你要出来用膳,顺道看看乐善坊的居民,我果然来对了!”
“有事?”
“嗯,钓到鱼了!”年皋打着他们之间才懂的哑谜,黝黑方正的脸庞写满摩拳擦掌的兴奋。
秦贯日好看的唇角冷勾,黑眸透出有如黑豹捕杀猎物前的冷锐光芒。
“我们走!”他才跨出一步,便回头朝身旁的女子冷声道:“你自己回去?”
柳娟娟点头。“我会。”
她话才说完,一脸沉肃的秦贯日便疾奔而去,迅捷身影在街角消失不见。
“柳姑娘,老大不是故意不理你、什么都不说就把你抛下,他只是办起案来六亲不认、眼中就只剩工作,你别太在意。”年皋习以为常地,替秦贯日做起擦的善后工作。
“二爷没有不理我,也没有什么都不说,他有问我能否自行回去。”她道。
年皋一楞,搔头傻笑。
对噢,他也有听见嘛——慢着慢着!
“我没听错吗?老大方才不是说完『我们走』之后就跑、没理身边的人?!”
柳娟娟浅笑摇首,对年皋瞠目结舌的夸张模样感到趣然。
“老大他……变了。”年皋仍陷在震惊当中。
柳姑娘应该是随老大来的吧,他才在怀疑老大近日午膳时刻怎么净往外跑,原来是去陪柳姑娘吃饭,还说不管人家午膳吃什么,呶,这不就关心得很!
他就说嘛,老大身边难得有个不会让他过敏的姑娘,怎么可能不心动,而且还是将人家姑娘放在心上了呢,否则依往常的老大,遇到这种抓犯人的紧急时刻,根本不会多看旁人一眼,遑论多说一句话。嘿,最有先见之明的,还是他年皋啦!
“哇哈哈哈哈——”
“你还好吗,年皋哥?”柳娟娟打量着在原地狂笑的年皋。
“我没事!柳姑娘,要不要我派个弟兄送你回去?”年皋轻声细语奉上笑脸。他原以为“身患怪病”的老大这辈子都要打光棍了,现下看来老大得救了,他可不能怠慢这副“解药”!
“你去忙吧,我认得路。”
“你一人真的没关系?”
“无妨。”她浅笑,不明白年皋为何变得慎重万分。“有什么不对吗?”
“老大对你,很不一样。”留下这句话,年皋开心呼啸而去,还月兑口欢呼咧。
目送年皋离去后,柳娟娟不由得低忖。
秦贯日对她很不一样?还有,年皋哥说,秦贯日出来用膳,但他得知她自己买了饼来吃,却说他已经吃饱了?
“姑娘,捕头大人的厉色并非针对你。”老人以为柳娟娟的垂首思忖,是因秦贯日的冷漠态度而难过,于是为秦贯日说话。
“大人办案时全心全意,难免疏忽了与案情无关的旁人,他其实是个好人。我们乐善坊两个月前遭到祝融之灾,二十来户人家的财物屋子全被烧个精光,全赖他向官衙调度到人手、钱财、还有这个暂时栖身之所,他还不时亲自到一里外的乐善坊帮忙大伙儿锯木建屋,我们才得以重建家园。要不是大人,我们就只能餐风露宿了。”
“我没有怪他的意思。”柳娟娟道。
要不是多亏他办案时的全心全意,她也许就没那么容易进占他的房间,逼得他到年皋房里打地铺。
但他,却没有抢回属于他的房间。
他虽不相信她看着他就能文思泉涌,却愿意彻夜陪她写稿。
他嘴上说着要她午膳自己看着办,却老是巧遇她、要她一同去吃饭。
他办起案时眼中只有工作,方才却记得回头看她。
他对她,因为这些,而很不一样吗?
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衙门一处议事书房内,一名坐在桧木大方桌前、身着清雅儒衫衬托浓浓书卷味的俊逸男子,在看见推门而入的来人一张冷脸上写满懊恼,心中便有数了。
“人昏了?”师爷左涤非意思意思问,斯文的脸庞挂着了然的惋惜。
没听错,他问的确实是犯人“昏了没”,而不是犯人“逃了吗”。
“没想到那兔惠子这么不经揍。”
秦贯日没好气地撇撇嘴,将剑鞘拍在桌面上,自动斟了杯凉茶解渴。
亏他还想替此番缉捕行动中,被暗器刺伤的两名弟兄,对那个他们花了一个月放长线钓来的迷魂大盗痛扁几下报仇,岂料迷魂大盗才吃他一拳就倒地不醒人事。
咳,有胆出来混,还这么孬种!
左涤非轻抿一笑,看得出他的懊恼,其实是因为还得等犯人清醒后才能进行问讯。没办法,人昏了,什么都问不了,只好放弃第一时间问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