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天资聪颖,我不知大哥玄机。”
他露出志得意满的诡笑,“只因为我额娘大福晋告诉我,这阿玛有个秘密,连她都被瞒住,我说小妹,妳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吧?”
她马上装出一副茫然的表情,“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肃脸,不悦的瞪视她,“不要给我装糊涂!”
“我真的不懂!埃晋都不知道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妳……”他往前逼近。“藏着秘密不讲,对妳只有百害而无一益,妳要知道,我的手段可是很多的。”
“大哥,我真的不知道什么秘密,你要我讲什么?”她的表情着急,语气困惑。
“像是……阿玛把老太后赏赐的珍宝藏到哪里去了?”他斜睨着她。
“绝对没在我这儿,你要不信,可以搜我的房!”
他冷哼。“这还用得着妳说吗?要在妳这儿,我老早知道了。”
“那大哥的意思是什么?我不懂。”
“哼!我的亲妹妹,也是妳的长姊,深受太后宠爱,还封固伦公主,那是公主的最高等级,人们尊称她为大公主。她时常陪伴老太后,她对阿玛有什么赏赐会不清楚吗?赏银倒是分毫不差,但一些奇珍异宝就不见了,妳说……它们都到哪里去了?”
“你告诉我这些是要做什么?我不知道它们哪里去了!”
“妳!”他突然伸出手,揪住她的前襟,恨恨的说:“再给我扮傻,我就给妳好看!”
她忍受着他呼出来的恶臭。“放开我!我不知道!”
“那妳告诉我,前几天阿玛特地到秋水山房去做什么?不是去告诉妳这些秘密吗?”
纪萱扯开他的抓握,“阿玛只是去安慰我,没别的事,你不要乱说!”她的火气也上来了。
“真是这样?”他轻浮的拉扯她的上衣,被她一掌扫开。
“就是这样。我不知阿玛有什么宝藏,你告诉我有什么东西,我帮你留意就是。”
“妳当我是蠢人?妳想妳这种答案,我会满意?”他鄙夷地笑着。“我绝不相信妳不知道那些宝物在哪里,如果妳不说,我有的是办法让妳说实话。妳说,我该用哪种比较好?”
怒气爆发了!“你说话小心点,别以为我怕你!怎样?想用暴力对付我,谁输谁赢还不一定,你再胡说,我就去告诉阿玛,要他替我出头!”
“哎呀,我好怕,真的好怕!好吧,既然妳不肯乖乖说,我就只好去找大公主,让她给我出主意。听说最近太后注意到已经二十岁的九皇叔还没指婚这件事,妳想,我该不该去请大公主帮忙?”
说完之后,得意的狂笑起来。
纪萱杏眼圆睁,咬牙切齿,指甲全陷入掌心,她好想……
二话不说,拿起桌上的砚台,往他身上泼去。他吓一大跳伸手抵挡,接着连砚台也砸过来、毛笔像箭一样射过来,他抱头鼠窜,逃得全没样子。
看不出来他还跑得真快,纪萱抄起的八仙椅没砸在他身上。
十分狼狈的他跑到屋外,边抹脸上的墨汁,边逞强的大声嚷,“我给妳三天时间,三天后妳不说,我就要大公主给九叔说项提亲!”
纪萱怒吼一声,跑过去踢起没摔烂的椅子,双手接住,用尽满腔怒火,狠狠的往逃窜的黄鼠狼背后扔去。
他哀叫,跌倒在地,不过马上灰头土脸的爬起来快跑,边跑嘴里边脏骯的咒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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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亲王亦谦才从马车上下来,迎面就走来一名美少年,月牙白的长袍配上同色的丝褂,头上戴了顶圆形帽子,帽上有块通透的翡翠,脚上穿着同色的粉底宫靴,身后垂着一条乌亮的辫子,手上还拿把折扇。
一身白色的光华,映得人面桃花,煞是好看。
亦谦先是一愣,心里暗自称赞,等走近再仔细一看,脚下差点绊倒。
“纪萱,妳在做什么?”
纪萱却连看他一眼也不上径自走过他身边,上了后一辆的马车,车夫鞭子一抽,喊声“驾!”就走了。
亦谦转过身,直视身后的步云,“她……到底在做什么?”
步云的右眼下痉挛着,脸上挂着不自然的微笑。“格格大概是出门访友……”
“说──实──话!”
“属下不太清楚,只知道格格最近常以男装外出。”
“你是恭王府总护卫,竟然不知格格上哪儿,也没派人保护她?”
“回王爷,属下早已安排二名高手暗中护卫她,因为格格不喜欢有人跟班。”
“那她上哪儿去?”亦谦冷静的问。
步云不安的挪退一小步,眼睛不敢直视他。“王爷,您放心,那二名护卫身手高强,不管上哪儿,格格绝对安全。”
“她去哪里?”亦谦吐出口长气问道。
“格格去过书肆、酒楼、饭馆、棋社,大栅栏梨园、药铺、琉璃厂、王府井大街、牛街,花市、鲜鱼口、天桥……”
亦谦不禁咋舌。“她去那么多地方做什么?”
“大概是想开眼界,了解平民百姓的生活。”步云心虚的回答,心中暗捏把冷汗。
“她都是一个人没带奴婢或侍卫?”
“有时有,有时看场合,但大部分时候都是……都是和她新认识的朋友一起逛。”
亦谦警觉起来。“什么朋友?也是女扮男装吗?”
步云头皮发麻。“不……不是,都是男子。”
“都是男子?”亦谦二眼一瞇,声音转柔,咬字清楚的问。
那正是他要大发雷霆的前兆。
“王爷,请暂且息怒,其中两名是我们的护卫假扮的,所以没有问题。”
“是吗?”声音柔得可以出水,步云却开始流汗。
“那她今天要上哪去?”
“迎……迎春院……”
亦谦倏忽目赀尽裂,“妓院?!”
步云迅疾跪下,低垂着头,“属下该死!”
“你是该死,这等大事竟然任由发生,万一格格有差错,唯你项上人头是问!”
“来人!”
“喳!”
“备马!”
“王爷,属下……”
“闭嘴!”他气愤的吼道,“我死也要亲自去把她带回,你最好别让我看到她遭遇不幸!”
仆人牵来二匹骏马,亦谦轻跃上马,双手一拉缰绳,如风般急驰而去。
坐上马车的纪萱,咽下跳到喉咙的心。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辰遇到亦谦!他不是该在书房里?怎么会在上灯时分由外头回来?
还好自己表现不差,一点都没露出惊慌,镇静的走过他身边上车。
这该感谢大哥的那场刺激,加速了她的振作,不但能挺直腰、大声的说话,且心痛的感觉也被怒气治好了,所以这些日子来,她鼓起从前不敢有的勇气,走出王府大门,去做一直以来想做的事。
不过这样做,带给她二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一种是高兴。原来外头的事这样新鲜有趣,到处都有好玩刺激的事情可看、可听,日子过得目不暇给、眼花瞭乱,喜孜孜的恨不得多出几趟门,好看个够、玩个够。
包不可思议的是,她认识许多年轻男子,他们有的是京城里的小辟、有的是没落贵族的后代,这些能让她以礼相待的人,都是谈吐不俗、人品不错的青年。当然她知道其中有几个是王府里的护卫乔装的,但她没说破,说破了,基于要保护她的原则,他们一定会上报给王爷知道,那么她就别想再出门游玩,所以睁只眼闭只眼,大家相安无事。
不过另一种感觉就不好受了。
京城里涌入愈来愈多的所谓的“义和团”拳民,他们头上缠着红布,敞胸赤背,有的手上还拿着大刀、有的在头上的红布插上香,当场就在街边跳起降神拳,这些人大都模样可怖、面目可憎,但不明就里的平民百姓对他们是百般信服人宛如天神降临般的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