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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雨 第5页

作者:林晓筠

钟荻蔚眼前站着一个有张混血儿脸孔,高大且英俊逼人的男生。一条已经有补丁的牛仔裤和一件格子绒布的衬衫,那么的洋化,那么的耀眼。

如果目前的世界真的还有白马王子的话,那真是非眼前的男生莫属,精致、分明的五官,尤其微笑时的一口白牙,那么的健康,那么的充满了朝气,是谁说台北找不到好看的男生?

“如果打扰到你,我诚心的道歉。”他口齿清晰,一口标准的国语。“因为我实在无法错过刚才那么美、那么感性的画面。”接着他晃了晃手中的照相机。“职业使然,我是个摄影师。”

钟荻蔚只是给他一个不以为然的一笑。

“我叫杨亚衡。”说完他由口袋里抽出一张设计别出心裁的名片给她,并在她是身边不请自坐。

她还是没有吭声,只是将名片夹在刚买来的新书里。

“我在凉亭那边替一群服装模特儿拍照,其中一个大牌的对衣服有意见在大发娇嗔,老板正大力安抚着,所以我就四处走走、看看,喘口气。”

钟荻蔚浅浅的一笑,看着前方。

“我知道自己的行为冒昧,但是我又实在不愿意放弃一张佳作。”他解释道。

但是他还是得不到任何来自她的反应。

杨亚衡有些恼怒。

他不敢说自己对女人百战百胜或从来不曾尝过败绩,但是他被打回票或受漠视的机会少之又少,没有多少女人能拒绝得了他的魅力。

罢刚那个发脾气的大牌模特儿有一半就是因为他不买她的帐,没有给她特殊的待遇所引起的。对他来说,工作就是工作,没有人能左右他。

他来自美国,不可否认,作风是有些洋化,但是他的坚持也没有错,今日的小牌可能是明日的大牌,今日的大牌如果恃宠而娇,不知道敬业又诸多挑剔的话,很快就可能沦为明日黄花。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女人是一块可造之材,身材纤细,五官典雅中带

着一丝冷漠和无法捉模的神秘气质,决不是一般的俗物。

但是她为什么不说话?

莫非--

他立刻否决掉自己的想法,这样美的一个女人不可能是哑巴的,不过即使是,反正拍照不需要用到语言,五官、肢体的表现就是最好的语言。

他必须肯定。

“小姐!不知道你是不能开口还是懒得开口?”他幽默的问道。

“我是不愿意开口。”她回答。

杨亚衡有股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她岂止会说话,她的声音悦耳又动听,轻柔而斯文。

但是她说她不愿意开口?

“你打扰了我享受阳光和安宁的机会。”

“我解释过我的理由了。”

“那是你自己认为的理由!”

“我再道一次歉。”

钟荻蔚本想起身走开,但是她又着实不愿意因为一个陌生人而撤退。

“小姐!你有当模特儿的兴趣吗?”

“没有!”

“你有绝佳的条件。”他可惜道。

“我想你没有仔细看看我脸上的皮肤和皱纹。”她没有掩饰自己年纪的必要,她更没有招蜂引蝶的习惯,而且她一眼就知道他是个年龄不到三十的‘男生’,她何必没事找事。

“你很风趣,有消遣自己的雅量。”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愚弄自己。”

“你这么说太瞧不起人了。”他微怒。

她从容不迫的一笑。

“我既不是登徒子,也不是骗财骗色的混混,请你看清楚。”他从来没有被女人这么以为过,相反的,除了他这张俊脸,他有一颗再善良不过,再细腻不过的心。

“随你自己怎么说。”她不愿争辩。

“你有把圣人逼疯的本事!”

“你不是圣人。”

“我也不会被你逼疯!”

“那最好!”

杨亚衡站起身,他何必自取其辱,有的是愿意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何况他还有工作等着他。

“我必须回去工作了。”

“很好!”她一副巴不得他快点走的模样。“祝你工作顺利。”

活到二十六岁,杨亚衡第一次受到这种待遇和冷漠,他不甘心,说什么他都咽不下这口气。

“如果你想找我,名片上有连络我的电话和呼叫器的号码。”他有些自信的低头看着她。“女人的心是模不准的,名片收好,以免有天你改变心意。如果我不在台北的话,你可以留下话,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你不需要知道。”

“台北的女人都这么难缠吗?”

“你是从乡下来的?”

“你说纽约算不算乡下?”他故作正色的一问。

钟荻蔚这会克制不了的露出一笑,他是个还算有幽默感而且有耐心的男生,以他的长相,他根本可以不必理会她的刁难和冷言冷语,但是他做到了。

没有理由的,她愿意告诉他她的名字。

“钟荻蔚。”

“你的名字?”

“总不会是我妈的名字吧?”

“相片冲好了怎么交给你?”

“寄到‘台大’的外科给何启烈医生。”她站起身,想到椅子上的书,弯腰拿起书。

“他又是谁?”

“我的丈夫。”她迎上他的目光和错愕。

“你不可能结过婚,你看起来--”他震惊的接不出话,她没有半点已婚女人的味道。

“不要太相信一个人的外表和你自己的眼睛及知觉。”她像看小弟弟般的看着他。“有些人的掩饰和表面功夫做得很好。”

杨亚衡还在和自己耳朵刚才所听到的东西作挣扎、作整理。她真的结过婚了?

钟荻蔚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他不过是她今天的一个插曲、一个意外,虽然她搬回娘家暂住,并不表示她打算来上一段韵事,并不表示她将背叛何启烈。

看了看手腕上的钻表--她二十九岁的生日礼物,何启烈特别托人从瑞士带回来的。还来得及看五点那场的电影,然后再回家陪父母吃个晚饭,她不再介意一个人去看电影,她不再介意自己总是一个人做一件事,她总算能面队事实并接受事实。

何启烈有他的工作和病人。

她则有她自己。

*

钟荻蔚穿着一件T恤从浴室走出,幸好她有一间套房式的房间,否则还真是不雅,东西方的标准不同,她现在又住案母家。拿着大毛巾搓揉着刚洗过的头发,她将桌上的吹风机插头插进插座里。要不是头发没干就睡会头痛的话,她实在没那么多的精力吹干头发。

一手甩着头发,一手拿着吹风机摇动,实在是一件颇烦人又枯燥的事,吹风机所制造的噪音又响。

忽然有人从钟荻蔚的手中接过吹风机,害得她差点放声尖叫,猛一回头。

“我来帮你吹干头发。”何启烈温柔的说。

钟荻蔚愣了三秒钟,回过神,何启烈已接下她原本极为厌烦的一件事,他左手轻柔的拨动她的头发。

“为什么这么晚才洗头?”

“想洗就洗了。”

“到美容院不是省事又省力吗?”

“我就喜欢这时候洗。”她有些赌气的说。

何启烈纵容又有耐心的笑了笑。

其实此时此景倒提醒了他一些甜蜜的回忆,刚新婚的那一段日子,他们常互相的替对方洗头、吹干头发,享受着夫妻之间的那种亲昵和浓情蜜意,但是不知这自什么时候开始,这项习惯慢慢的消失。

是因为他日渐繁忙的工作?

是因为他的疏忽?

钟荻蔚没有说话,她拉了拉T恤,试图多遮住一些自己光洁、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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