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老天要考验他的能耐,也或许是翔翰集团今年流年不利,否则这个开发案的推展为何会这样困难重重?他的好朋友洪敬航主持的德通国产实业也有投资,为什么民众就不去找德通国产抗议,偏将矛头指向他呢?就因为开发计划是他提出的吗?
“哥,你不休息一下吗?”跟着王骆军忙进忙出的王颖走进办公室,关心的询问。
瞧她一身仍是回国时的装束,可见她也是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边帮忙。
坐在办公桌后的王骆军摇摇头,然后以不容抗拒的语气说道:“你先回家,好好的睡一觉。”
王颖的执拗不输给他,看着王骆军右眉际上的纱布,她肯定的拒绝:“不,我不放心你。”说着,转身走向门口。
“我去帮你泡杯咖啡!”然后,她在门口处和一位特助专员擦身而过。
看着走近的部属,王骆军扬眉威冷的问:“有事吗?”
“是的,总裁。”何专员紧张的点头,连忙将一份看来颇有分量的卷宗放到王骆军面前,一边报告道。
“昨天在机场抗议的示威活动,是由一个叫‘台湾文物保护自助协会’发起的,主事者是一名姓龙的大学教授,很明显的,他们已经触犯国家安全集会游行法,我们可以对该协会提出伤害告诉。”
王骆军沉吟的翻阅卷宗里的资料……说也奇怪,当时一片紧张混乱中,他虽没看清打伤他的人的脸孔,可脑子里不知为何却清楚的浮现一双恐慌惊惧的澄澈眸子,若有似无的撩拨起他尘封多时的心。
不知为何,他清楚知道那是一对属于女人的眼睛,莫名的,他想再看见那双眸子的主人……
“总裁,我们要不要采取法律行动?”何专员再问。
“先按兵不动吧!”仔细斟酌后,王骆军下了决定。
“还有,开会时,大夫人来过几通电话,她从电视上得知总裁受伤的消息,非常担忧总裁的伤势,同时她也催促总裁尽快送小姐回家,还有……”说到这,他又递上一份卷宗。
“这是崔秘书的辞职信。”
打开卷宗,王骆军立即双眉聚拢,微怏的说道:“她不是才上任三个月吗?”
“是的,总裁,但她说她不适合这份工作,所以决定辞职。”
何专员小心的措词,他可没胆让总裁知道,人家崔秘书是因为受不了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的荼毒,才会卷铺盖走人的。
钱多、事少、离家近是最近年轻人找工作的惟一信条,要不是他有旺盛的事业企图心,怕不早也走人、另谋高就去了。
“该死,这节骨眼上,叫我上哪儿再去找个秘书?”王骆军烦躁的咒骂。
这时,王颖也端来咖啡放到办公桌上,巧笑倩兮的向兄长自我推荐。
“哥,你忘了还有我吗?”她在美国修的是企业管理的硕士学位,担任秘书一职,算是大材小用了。
有你就不妙了,王骆军在心底咕哝。
近日和德通国产合作开发科技城综合案,必须密切的和洪敬航联络接触,要是给王颖担任秘书一职,势必会因工作关系而必须和洪敬航有所接触。
好不容易,这两年来王颖稍微平复了受创的心灵,才肯点头跟他回台湾来,身为兄长的他,岂能再破坏她的平静,
万一两人碰面又旧情复燃!那……唉!不行,洪敬航都娶妻生子了,他不能再节外生枝。让他们有碰头的机会。王骆军已经够后悔万分了,当初实在不该让王颖认识洪敬航的——
“哥,你在想什么?”王颖轻唤着沉思中的王骆军。
他猛地抬眼,充满感情的凝视着她,“小妹,爸妈盼了你两年才盼到你回家,你忍心不多陪陪两位老人家吗?”
“哥,白天我来公司上班,晚上回家,一样可以陪伴爸妈的,再说,我又不回美国,你总不能要我一辈子无所事事的待在家里吧?”王颖细声说道。
“小妹,听话,嗯!”王骆军耐心的说。
“哥,求你别让我空闲下来好吗?”她泫然欲泣的哀求。
王骆军一凛。原来她的伤痕还在?原来她还没有忘情……
突然间,电话铃声大响,何专员一惊,飞快的拿起话筒:“翔翰集团……是的,洪总经理您早,有的,请稍候!”何专员将电话递给王骆军。
“总裁,德通国产的洪总经理。”
闻言,王颖浑身如遭雷极般的战栗了一下,脸色瞬间发白……
瞄了眼神情略显激动的王颖,王骆军不动声色的接过电话,沉稳的回道:“咳,你怎么知道这时候我会在办公室里?”
“咱们是什么交情?我会不清楚你的个性?”话端传来飒爽清朗的男性嗓音。
“没想到九芑乡的居民反应这么激烈?看来这个案子的阻力不小,咱们不妨暂时搁置,等这股反对浪潮退了再进行,如何?”
“呵!还说你了解我?难道你忘了我一向最喜欢挑战困难吗?”王骆军霸气十足的轻笑。
“你别低估群众的力量,小心硬碰硬,到时两败俱伤。”洪敬航好心的提醒。
“我自有分寸,对了,下星期四我计划在九芑乡举行公开说明会,跟当地居民代表做面对面的沟通。”
“需要我出席吗?”洪敬航问。
王骆军略微思考了一下:“暂时不用,你帮我想想要提拨多少数目做为回馈九芑乡的环保补偿费用?”
“嘿!你想用钱砸死那些抗议的乡民呀?”
“他们再这样抗争下去,我们一样也是浪费时间、成本,不如就一次痛到底吧!就看我们提的价钱,那些乡民接不接受了?”有钱好办事,这是王骆军奉行不悖的观念。
“嗯!这样也对……噢!对了,你的伤要不要紧?”洪敬航在电子媒体上看到王骆军受伤的消息,同时也在画面上看到……王颖。
“我没事,谢谢你。”王骆军简洁的谢道。
“那就好,骆军……我也在电视上看到……”
王骆军立刻打断洪敬航的问话,刻意扬声问道:“对了,老婆和孩子都好吧?说真的,打从你结婚到今天,我还没见过你老婆,听说她既漂亮又贤慧呢?”
“唉!我差点忘了,我老婆亚菱也在抗议,埋怨我从没带你来我家坐坐,她也很想认识你呢!我看,就这个星期天过来吃个便饭吧!”洪敬航打蛇随棍上,心底打的是另一个如意算盘。
老婆梁亚菱确实表达过想认识王骆军,可他真正心底想的是,如何再从王骆军那里更进一步探知某个人的讯息罢了。
“你该不会有什么企图吧?”王骆军也是只老狐狸,他故意说道。
“嘿!天地良心,只不过是亚菱想见见你而已啦!”洪敬航干笑连连。
“是吗?”他冷哼。
片刻沉默后,洪敬航欲言又止的:“骆军……我想问问你……”
“好了,请转达尊夫人,说我会准时赴约,我还有个电话要接,改天再联络了,拜拜!”
不给洪敬航说话的机会,王骆军马上挂上话筒,抬眼看向仍呆站一旁的何专员,颔首的吩咐:“还有三、四个小时才上班,你先回去补个眠吧!”
“是的,总裁。”何专员如获大赦般的离开办公室。
这边王骆军则起身拿起西装外套,走近妹妹王颖身边,一手揽过她微颤的肩膀,徐缓的走向门口:“走吧!懊回家了。”
“哥……我……”她眼泛红潮,心酸的唤着。
“往事如风,就当是一场梦吧!”语罢,王骆军拥着王颖大步走出办公室。
走出大楼,抬头仰望天空,只见晨雾散尽,天色渐明,但是天空仍是灰蒙蒙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