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得好像被我严重忽略的深宫怨妇,许多事必须在这几天安排妥当,我不会放你一个人太久,只有这段时间,忍耐一下。”
那这段时间过后又会怎么样?她不敢问,怕他说要带她进宫。
原本她是有那个心想进去的,希望他能认真思考她的存在,但现在情况又不同了,“进宫”两个字成了可怕的魔咒,一说出口代表游戏结束,她必须从他的生命中消失。
心底的不确定驱使她主动靠近他,她渴望他的温暖和热情来融化她,消弭她的疑惑,就算是暂时的麻痹也好。
“没关系,我有很多时间可以等你,只要你没忘记答应我的事。”
“什么事?”面对她的主动,他受宠若惊。
“黑岩王的善忘真令人心寒。”话虽如此,她仍尽心的在他身上点火。
“不是本王善忘,而是面对你的挑情,我还能对答如流已是不得了了,根本不敢指望脑袋还能有点作用,月儿不如直接为本王解答。”
“一个孩子,你答应给我一个孩子,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我现在就要。”
他的呼吸转浓,自制力在溃决边缘。“月儿的话真让人沮丧,你要的只是孩子,不要我吗?”
她要得起吗?“我要孩子,当然也要我的涤非,我两个都要。”
既然如此,哪还有不行动的道理?
“这答案我喜欢,如你所愿。”
阎涤非有想过母亲会催促自己送珑月进宫,却没想过她会瞒著他主动出击。
罢才接获通报,太后亲自调了几名近卫高手出一趟秘密任务,因为事出突然,加上他又刚好出城,太后理所当然的手握禁卫军权,没有人敢妄加拦阻,只好派出快马追上黑岩王据实通报。
这是阎涤非的失算,如果他无法力挽狂澜的话,明年的今天将是珑月和沙浪的死忌,而他将悔恨痛苦一辈子。
他怎么会没想到这一著?母亲从不是个会妥协的人,她只对一个人妥协,那就是阎阳,绝不会是他阎涤非。
这次全是他的错,他以为可以用拖延战术,至少在他厘清自己的心意之前保住她,却忘了母亲的仇恨绝不容宽贷与等候。
母亲这一招很聪明,又狠又准,先松懈他的警戒再使计调他离城,显然她早就找到了他藏匿珑月的地方,这一天她算是用尽耐心等候了。
阎涤非快马加鞭的赶路,越赶越心慌,他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自从阎阳死的那一晚,那种无助的心情再次笼罩他。
他好后悔,如果这一次又要失去挚爱,他怕自己会承受不住……
挚爱?!
阎涤非突然有股狂笑的冲动,那种痛痛快快大哭一场再大笑几声的冲动;前一次失去的是他唯一最亲爱的弟弟,但这一次却是他追寻了一辈子,已经得手却不又自知的挚爱,教他怎么不想大笑又大哭一场!
他对沙浪有信心,但若要他在分心保护一个弱女子的情况下御敌,而对手又是多达数十人的高手的话,他已经不敢再想下去,只有专心驾马狂奔才能不让他胡思乱想。
“沙浪,别让我失望!”
同一时间,在珑月面前上演的是一出惊心动魄的屠杀场面。
到现在她都还弄不清楚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又是为了什么?只记得一群持刀的武士闯了进来,见到她和沙浪便挥刀。
沙浪很了不起,挡开所有的攻击伤了不少的人,四周满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珑月见到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即使退敌无数,但敌人像是杀不完似的,一个接一个涌上来。
她知道自己看起来一定很惨,吓得面无血色不说,眼泪更是流不停,身上也被溅满可怕的血迹,有敌人的更有沙浪的,但她不敢哭出声,连一声叫喊都不敢月兑口,怕分了沙浪的心。
他正拚命保护著她,用他的生命。
怎么办?她宁愿自己死也不要再有人为她丢了性命,她不值啊!
“退!”突然,敌人在一声令下轰然而退。
当珑月以为他们是知难而退时,她发现沙浪出现惊恐愤慨的神色,有什么是她没发现的吗?危机不是已经解除了吗?
答案马上揭晓,而且是会让她永生难忘的可怕经历。
她看到屋顶站满搭弓拉箭的武士,然后,刚退完拿刀的武士后,大门又涌进两列持弓箭的武士在前方紧紧包围住他们。
这是个可怕的噩梦,若不是梦,那她和沙浪便死定了。
莫名其妙的,她想起一年多前的某一夜,在金安城的将军府,那一夜过后她听说阎阳便是被满空的利箭穿心而亡的。
她知道这些人因何而来的了。
“沙浪,如果你能逃得了,就快走吧!别管我了。”
她听见对方有人发号拉弓。
“不。”沙浪一口回绝。
来不及了,她发现当真正的恐惧来临时,根本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
然后,她听到放箭的号令,接著是无数的利器破空声……
她最后的记忆是自己紧闭著眼,双手捂著耳朵,有一堵坚厚温热的巨墙紧紧包围住她,她茫然的等待著痛苦和死亡。
隐约间,仿佛听见阎涤非撕心裂肺的叫喊……
想不到她死前最后的记忆仍是他,看来,她真的很爱他。
一个月后
黑岩皇宫内,最尊贵的太后安坐在华丽的厅堂上,接见这一个月来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进到后宫来探视她的人,来人是她的儿子,当今的黑岩王阎涤非。
这一个月来是她嫁进宫后所度过最寂静的日子,没有阿谀谄媚的宾客和巴结奉承的官员,内侍宫女也只剩最贴身的两名老婢女,其他人走不进来,她们也走不出去。
她是三天后才发现自己被软禁在后宫的;十天后证实主使者是这黑岩皇宫之主,她的儿子;十五天后她放弃使泼发威,因为没人理;二十天后她终於静下心来等待。
等什么?她也不知道,自从知道大仇得报后,她的生活根本没有目标,活著是为什么?她还在找答案就遇上这种事。
她等著看阎涤非敢怎么动她!那孩子根本没那勇气!
“母亲。”
他竟没唤她母后?!
她瞪眼直视阎涤非,发现他似乎消瘦了些……这也难怪,死了个女人,还是目前最得他宠的,不心疼才怪。
“个把月没来请安了,是什么耽误了你?”
“一个女人。”
“是那个倪永的女儿?你为了她做了多少蠢事,竟然还不赶快给我清醒过来!”
“是清醒了。”
哼!听话就好,“那这后宫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派人看守本宫?你想软禁我吗?”
“孩儿要确定在送母亲出城前的安全。”
“你说什么?谁要出城?!”
“孩儿已经派人找到一间环境清幽的古刹寺院,绝对适合母亲前往静修养老,即刻便可以起程。”
“你到底在说什么?!谁准你这么做的?”
“这是孩儿对母亲最后的一点尊敬。”
一只茶杯被掷向阎涤非的面庞,这次他不仅闪过,还奇准的伸手接个正著,他脸上终於现出一丝笑意,仿佛正等著这一刻。他已心死了,也知道就算母亲不在,他也活得下去了。
他的笑让女人不寒而栗,第一次不敢直视这个儿子。
“够了,母亲您做得够多了,享的福也够多了,原本我们可以相安无事的,可惜您不知福,动了妄念,杀了不该杀的人。”
“我只是杀个该死的女人,那女人杀了我的儿啊!”她到此才发现眼前的男人不再尊她为一国之母,知道他是铁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