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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 第5页

作者:谭曙

就寝?吴攻怀疑能否睡着。

敝的是,他真一觉到天亮,连个噩梦都没有。

☆☆☆

洛阳牡丹素来天下闻名。花期一至,大街小巷姹紫嫣红,争奇斗艳,开得煞是热闹。

吴老夫人是极爱牡丹的,因为思念亡女,心灰意懒,吴攻一片孝心,特地起个大早去花市挑回几株孝敬母亲。

“吴公子。”

这三个字听来十分轻巧动听,就算不是叫他,他也会忍不住转身去看。

一看之下……嗬!若不是认得偏偏,他一定不信人间有此绝色。她不单容貌姣好,明媚鲜妍,而且与生俱来一种雍容华贵的气质,将国色天香的牡丹也比了下去。偏偏的美丽太过咄咄逼人,不似她,这般明朗透彻,让他看着格外放心。

“小子,再看眼珠子就掉出来啦!”一只兰花手在他面前挥过,似赶苍蝇。

吴攻这才注意到她身边那位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阴不阳的中年男子。

“如意,不得无礼!”

原来他叫如意。叫如意的丫头遍地都是,他虽嫌阳刚不足,勉强也算挺拔,叫这么个名字,感觉很滑稽。

既然在自家门前,当然要请人进去坐坐。

“不知姑娘找敝人所为何事?”

“吴公子这么问,我也不拐弯抹角,”她顿了顿,说,“我初到洛阳,就听闻府上偏偏姑娘姿容绝丽,艳冠全城,因为她喜着红色,城内女子都以红为美,竟相模仿。我一心想见偏偏姑娘,就莽莽撞撞地来了。请吴公子不要见怪。”

吴攻闻言大一吃惊。那些公子闲人吵着一睹芳容也罢了,她这样天仙似的人儿,见美女还用上别人家?自己照镜子就见着了,或者,她是自恃美丽,要与偏偏比个高下,可看来又不像。

“只是区区一名婢女,劳动姑娘大驾,实在惭愧!似语,去唤偏偏到前厅来。”

“公子,”似语回道,“老夫人去庙里进香时,将偏偏也领去了,公子出门早,还未来得及禀报。”

吴攻十分抱谦,不知该说什么,倒是那女子爽爽快快告辞,吴攻殷勤有礼,直送到门口。似语知道他有话要问,一直原地没动。果然,他回头就问上了,“偏偏当真与老夫人去了庙里?”他才不信她会陪老夫人进香。

“昨晚上偏偏多喝了几杯,一直睡着还没起来。”

偏偏再怎么美貌,也只是名婢女,让外人知道她竟宿醉赖床不起,只会落人笑柄。

吴攻知道她顾全吴家的声誉,叹道:“偏偏若有你一半就好了。”她若有似语一半为他着想,也不会一天到晚上窜下跳,府里人耍弄得腻了,就上街招摇,害他老提心吊胆怕她吓到旁人。前阵子因为顾忌袁总管,规矩不少,谁知他们竟是一路的,误会冰释,越发玩得离谱。所幸袁总管没她无聊,不然整个洛阳城还不给他们翻了个整。

“又在背后说我坏话!”偏偏柳眉倒竖,一根纤纤玉指直往他身上戳,“有什么不满就大声说出来,不要事后乱嚼舌头,小心死后到阎王爷那儿,一剪刀给咔嚓了。说我对你不好,我不好吗?又端茶又送水,又要负责叫你起床,又当老妈子又当保镖……”

“是!是!是!”吴攻点头如捣蒜。这些她确实都有做,而且至少每件做一两次,当然,最多也不过一两次。

偏偏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也有些累了,吴攻正准备趁机走人,刚转身,就被叫住。

“急什么?我要说的话都还没说呢!”

哦——她噼哩啪啦半天,原来要说的都还没说。

“我在房里听到外面吵得要死,说什么府里来了位美得不得了的姑娘,人呢?”

吴攻在心底苦笑。偏偏被人搅了好梦,偏偏正要找人发泄,却叫他碰上了。他真是不幸!

“那位姑娘已经走了。”似语回答。

“那位姑娘?她没名没姓吗?”偏偏仍盯住吴攻不放,“一定是你看人家太漂亮,看得失魂落魄,连姓名都忘了问。”

“是,是,是,下次记得问。”偏偏脾气大,没睡够的偏偏脾气更大,顺着点比较妥当。

“偏偏,我炖了些芙蓉羹,去尝尝吧?”似语说。

“对哦!”偏偏想起还未用餐,“只顾着说话,差点忘了肚子还饿着,还是似语体贴!”

吴攻在心底长吁口气,好在有似语,不然,耳朵非起层茧子不可。

☆☆☆

“抓贼呀!抓贼呀!”

老婆婆年纪大,跑不快,只有放声喊,希望有人仗义相助。

偏偏笑眯眯地望着吴攻,“公子,你再显身手的机会来了。”

吴攻道:“她丢了多少,我赔她便是,何苦白费力气,你明知我追不上。”

“或许,她丢的不是钱呢?”

吴攻正要说不如你出手,人群中响起一阵惊呼,原来,不知何处飞来几支竹筷,不偏不倚,正打中奔跑中的窃贼,打得他摔在地上动弹不得。一旁已有位好心少年,把东西取回还给老婆婆。

真是冤家路窄!

偏偏暗叫不妙,附在吴攻耳畔低语:“从现在起,不准离我三尺之外。记住!”她干脆揪住他袖角,以策万全。

“怎么回事?”

“别多话,只管走你的路,记住,三尺。”偏偏垂首低眉,时不时偷偷扫一眼四周。

他只有满月复狐疑往前走,以偏偏的火爆脾气,居然在他背后躲躲闪闪,咄咄怪事!

“吴公子。”

吴攻没想到这么快又听到这动听的声音,心下一喜,加快脚步迎上去,偏偏暗骂他见色忘友,余光瞄到那女子遮着轻纱,也就懒得抬眼着。

她却早注意到偏偏,一双眼只往她身上瞧,心想:再没有穿红色比她更好看的了。“这里人太多,我就住在附近,不知二位可否赏光?”

吴攻欣然答应。

她住的地方,比起吴府有过之无不及。富丽而不浮华,精细却不繁缛,高贵雅致。

这府第造得真妙!远离危险,偏偏毫无顾忌,放肆观赏,一转眼,正瞅到那女子取下轻纱,她的美丽,就像晨雾散尽朝阳初升,绚烂和煦,赏心悦目。

偏偏心底升起一丝妒意。她费好大气力才修成如此美貌,她却天然生就,轻而易举拥有。

那女子也惊讶于偏偏判若两人。方才低眉顺眼亦步亦趋的偏偏是娇羞可人之美,现在这个偏偏,艳光四射,美像钱塘潮起,奔腾而出。

同是女子,哪有看得这么陶醉的?吴攻轻咳两声道:“吴某有幸识得姑娘,是在下的福气,不知可有福气获知姑娘芳名。”

“是我大意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你们就叫我秭昳吧,别在后面加上姑娘就行。”

此时如意走到秭昳身旁,一番耳语。

秭昳欠欠身道:“二位请稍坐,我去去就回。”

早有下人端上极好的茶点。吴攻取一块尝了,赞不绝口:“这位秭昳姑娘不知什么来头,吃、穿、住、用,样样精美,比我们家还讲究。”

偏偏嗤之以鼻,以密语传音术道:“你那个小小的吴家,比起她的出生,就好像草绳拴豆腐——提不起来。”当然,换成她偏偏,还是提得起来的。

“她是什么人?”她这么说,吴攻更好奇。

“公主,”她不嫌麻烦地解释,“就是当今皇帝的女儿。”

鲍主?!难怪她自有一种尊贵气度,也能解释那个如意阳气不足阴气有余源于何处。只是,偏偏如何得知?对了,她是妖精有什么不知道。

“你不信?不信你去问她。不过,她若亲口承认自己是公主,你就要卑躬曲膝三跪九叩。吴公子长这么大,没那样过吧?还是你想增加人生阅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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