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表白传情意,他有更好玩的内幕消息,等著把她气得蹦蹦跳。
“为什么会有‘你跑我追’的游戏,其中的原因,我跟她都心知肚明。‘欧阳纱纱’很会跑,几年内就跑遍了三大洋、五大洲。”
好吧,她可以勉强把“很会跑”当作是一种赞美。
她眨眨眼睛。“哇,那她一定很有钱,才能坐著飞机在天上飞来飞去。”
“没错,她的父亲是航空大亨。”
“你跟在她身后跑了多久啊?”
“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他老实承认。
她嗤地一声,喷笑出来。
“哈哈,不是我要说你,你的技术一定有待加强!追那么久还追不到人,就是你太逊了。”哈哈哈,耶酥基督,真主阿拉,请原谅她的嚣张!她的感觉实在太优了,她根本没办法保持谦虚。
“不是你所想的那样。”狡黠的光点跃入凌天眸底。
“我不会取笑你的,哈哈哈。”超没良心的笑声。
凌天擎起酒杯,啜一口,慢条斯理地说道:“其实,我不是一直追着她跑,也不曾被她耍得团团转。”
“是吗?”她继续笑,不信地掀掀眉。
“举例说明,有一回欧阳纱纱以为我追著她去非洲,误闯食人族部落,差点被抓去作火烤肉吃,而且最后我逃走的时候,身上只穿著一条黑色底裤。”
有有有,是有这么回事,其间玄妙还是她亲自设计的,到现在想起来,她还是好得意!纱纱狂笑不已。
凌天雍容、优雅、冷静地微笑。“其实不然。”
笑声戛然停止。“什么?”
“那天,其实我在拉斯维加斯玩得正愉怏,小赢了十万美金。”
“真的假的?”俏脸在最短时间内沉了下来。
“千真万确。那是我差人给她的假消息,哄她高兴一下而已,谁会真的勇闯食人族部落?”知道她现在“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勾起了诡诈的笑弧,关心地问:“怎么了?你的气色似乎不太好,是身体不舒服吗?”
去你的臭凌天、混帐凌天、坏蛋凌天,你、欠、扁!
知道自己精心计画的鬼把戏竟然被看穿,明明没成功却还不知情地大肆庆祝,她就呕啊。
他慵懒一小。“我还有一个秘密。”
“说!”烟硝味从她嘴里狂呛出来。
此时此刻,她已经无暇去维持性感女郎娜塔莎的形象,她只想知道,自己到底栽得多难看。
“还有一回,欧阳纱纱拐我上邮轮,后来天候不佳,我很倒楣地落入海中,被饥饿的大白鲨追著跑,差点连命都丢了。”他的神情云淡风轻,转了转酒杯。
这件事她也记得,每次想超,都替那只又没打到牙祭的大白鲨感到难过。
但瞧他的神情,这其中另有文章,难道这又是……
她屏著气,虚弱地问:“结、果、呢?”
“事实上,那也是我放的假消息,我没有上邮轮。那时我在法国波尔多酒乡漫游,到各个知名的酒壮品尝美酒。”他偏头想了一下。“对了,你不是正在自助旅行吗?如果有机会,你应该折返法国一趟,去偿偿什么是上等的葡萄酒。”末了,他笑得很真挚。
纱纱想要掐死他,非常非常想掐——死——他!
她握紧自己的鸡尾酒杯,女敕女敕小手上的青筋开始浮了起来。
凌天察言观色,非常惊讶。“娜塔莎,你……在生气吗?”
娜塔莎!对,她现在是“娜塔莎”!
“你讲的又不是我,我哪有资格生气?呵呵呵。”好虚伪!连她都觉得自己的笑声好像乾瘪老巫婆的呜咽。
“喔,是吗?”他举起酒杯,掩住嘴角的笑弧。
她抓起鸡尾酒上的腌渍樱桃,狠狠地一口咬掉。
喝,她这分明是动怒了,还敢说没有!
凌天手指在桌面画著圈圈,愉快地想著,如果纱纱知道她这回遇上的又是一个更大更周全的骗局,她会怎么样?会不会气到耳朵冒烟?
知道纱纱以为自己整倒了他,正满心期待扭下胜利的果实,嘿嘿,他就好想笑,心里同样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纱纱闷声不吭,一连喝掉了十杯马丁尼,咬掉了十个腌渍樱桃。
她皱著小鼻子,醺醺然又不满地大声问道:“‘欧阳纱纱’跟你有仇吗?你干嘛要这样欺负她?欺负她是一件很好玩的事吗?”
凌天抚了抚下巴,眼神里充满了回忆。
“关於欺负她的这件事嘛,说来就话长了——”
第四章
第一次跟凌天见面,纱纱只有七岁。
那一夜不宁静,藉箸暮色的掩护,一辆运货车悄悄开进了“御品楼”后门。
货车车箱里,堆叠许多布袋,每个粗麻布袋都用粗棉线把袋口缝得牢牢实实,一袋一袋堆砌整齐,毫无启人疑惑之处。
司机把车停在仓库门前,对著大门一喊。
“福成行送乾货来了——地瓜粉十袋、高筋面粉二十袋、低筋面粉二十袋、澄粉五袋,呃,还有……‘杂货’一袋,请点收!”
只见一个总管模样的男人匆匆跑出来,在单据上画了几撇。“可以卸货了!”
四、五个被吩咐待命的男人一齐跑出来,打开后车门。
“‘杂货’在哪里?”总管低声问。
“最上面的那一袋。”司机同样小声地答。
“可别闷坏了才好。”总管擦掉额上的冷汗,一边对形成搬货“接力队伍”的男人吩咐道:“小、心、小心点!把那袋‘杂货’挪到仓库里边去。”
“是。”声量小却精神好地答。
“杂货”被捧下来,一票阳刚汉子以前所未见的温柔劲儿,将它往后送。
仓库里,涌出一堆女人,对“最后一棒”嚷道:“放这边、放这边!”
“不对,应该放这边才对。”另一堆女人喊。
意见好多,“最后一棒”无所适从,一下子跑过来这里,一下子跑过去那里。
大夥儿奉当家主人的命,必须在此候著,个个都想抢先一睹“杂货”的风采。
“算了羹了,乾脆放中间,让大家都能看得到!”总管出来摆平。
“最后一棒”松了口气,连忙站准中间位置,把布袋轻轻放下。
布袋站得直挺挺,总管拿出利剪,一段一段地剪掉粗棉线,深怕伤了里头的“货品”一分一毫。
袋口打开,他小心翼翼地将布袋往下拉——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赫然出现!
众人一阵目瞪口呆,打从滚出娘胎,从没见过这么标致的小女生。
“快快快,快去向老爷报告,说人已经平安到了。”总管吩咐下去。
“是。”一个男人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女人们趋上前来。“小妹妹,你真漂亮,叫什么名字啊?”
“纱纱。”稚女敕却清晰的童音,向所有人自我介绍。“我姓孟,孟纱纱。”
虽然七岁,但她的个子却比同龄的孩子娇小。脸儿粉粉的、眸儿亮亮的,剪到耳下的头发卷卷翘翘,樱桃红唇微微噘著,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
长时间被藏在布袋里,非但没有让她哭闹不休,反而为两朵般新添上薄薄的红。大概是因为怕羞,她小脸垂得低低的,偶尔抬起来,怯生生地打量周遭。
“你累不累?渴不渴?想不想吃点东西?”
虽然嘴里关切问著,但女人们还是围绕在她周遭,不停打量。一下子拉拉她的裙摆,确定那布料是真丝织成,一下子掐掐她的脸颊,直说年轻真好。
只有一双眼神锐利地穿透人墙,直接而彻底地观察她。
孟纱纱抬起头来,笑甜甜的小脸蛋,也是一望。
那是个少年,黑发黑眼睛的中国少年。他个子高姚,容貌清俊,但过于清瘦,好像吃饭喝汤都只抽长了他的身高,却没长几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