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给我回来!”阮刚怒喝。
“还……还有什么……事?”何纪礼已经吓得魂不附体。
“告诉你,你不要出去随便乱讲话,否则的话,你就别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了!只要是你带出来的新人,我一律封杀,我要你连讨饭都讨不到东西吃!”
现在的阮刚已非昔日无权无势、任人宰割的人,他的音乐才能在唱片界里大放异彩,重量级歌手都不惜远渡重洋来跟他要歌;他的背后又有龙氏集团撑腰。而现在的何纪礼早已过气,在这个圈子里苟延残喘,根本禁不起一点风波。
“好、好,好,我怎么敢?我什么都不会讲的。我知道,我不会讲的。”他连滚带爬地滚了出去。
室内沉默了下来,阮刚鼻孔喷着气息,心妮颓然地坐在地板上。
“你知道了……”她咬紧唇,绝美的脸上纵横着泪水,化好的妆在脸上晕开,粉底、眼影的颜色混乱地交错着。“知道我很不堪。很下贱、很不要脸。为了往上爬什么都敢做,只为了争取上台表演的机会。”
他也坐到地上,月兑掉身上的白上衣,小心的、怜惜地擦拭着她脸上的颜色。她畏缩了下,睁着迷蒙的大眼看着他。
他庄重、严肃的神情好象是在擦拭着一件易碎品,使得她的泪水忍不住地一滴滴的滑了下来。他的白色衣服已经变得五颜六色。
“妳记不记得小的时候,有一次金枝姊给妳和阿曼达两人一颗富士大苹果,要妳们两人分着吃,结果妳就装病,阿曼达把一整颗的苹果都给妳。”
“你……你知道?”
“还有一次,妳弄坏了音响设备,是阿曼达帮妳背了黑锅。我知道妳讨厌歌舞团,也一直努力地要过更好的生活。”
“我……”她一咬唇,眼里又蓄满了泪水。
他的话语平静温和,眼里没有谴责、没有责怪,只有温柔和深情。“我知道有时候妳会自私、甚至不择手段,还知道妳外表柔弱,但有钢铁般的意志。知道妳很努力,知道妳的本质温柔善良,然而,即使知道妳不好,但我仍然爱妳,不可救药地爱妳,以前到现在都一样。”
“阿刚……”
“心妮……”他手抚着她的秀发,看着没有化妆的清灵脸蛋,流露着纯真和脆弱。“妳再也不是一个人了,妳还有我,不用再那么辛苦。现在的我有能力让妳过更好的生活。”
“你……你不在乎?”
“我也是个男人,有一般男人的独占心理。但是我更不想失去妳,过去的已经过去,我们要珍惜的是现在。”
她咬着牙。“他说的都是真的,还有很多人……”
“妳别说了。”他粗喘一口气。“别再说了……那些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不会过去的,”她冷冷地、毫不留情地说。“它们都真实地存在着,但是,我没有后悔,如果时间倒转,我还是会做同样的决定。毕竟,我靠我自己走到了这一步。”
眼泪再一次滑下她的脸,她的眼神却显得更清亮、坚定。“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了,当我离开歌舞团的那天开始,我就决定再也不回去,连你,我也都舍弃了。我不要你同情我,不要你可怜我,我还是可以过的很好。”
“心妮……”
“你走!你走!你不要再来了!』她用力地把他推了出去,再把门重重地关上。
“心妮,心妮,妳开门啊!』
她无力地瘫在地上,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龙氏集团少东已与联明娱乐集团的关董事长的千金结秦晋之好,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羡煞多少人。”
“政策联姻?恋爱结婚?集团联姻带来的利益值得玩味。关家小姐慎重响应,两人早已熟识、相爱多年,交往也早已经过父母的同意。”
阿曼达木然地放下报纸,怔忡地发着呆,然后点起一根烟,机械化地抽着。他是说真的!其实,他从来没有说过谎,但她竟然抱着一丝期望,希望他是在开玩笑。别人欺骗自己也就罢了,最可悲的,莫过于自己欺骗自己。
“妳烟抽得太多了。”
她一震,从镜子的反射中看到了亚迪正不赞同地看着她。
“心里烦,连烟都不能抽那就太悲哀了。”她苦笑。
他扫了一眼搁在桌上的报纸、那斗大的标题后,了解地拍了拍阿曼达的肩。
她眨了眨眼看着他,原以为可以坚强的、以为可以不哭的,但看到他温暖的眸子,她的眼泪又再度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他擦了擦她的脸,像大哥哥在安慰小妹妹,她再也忍不住,抽抽噎噎地放声啜泣。
“我想过,不哭的。”
“还能哭就好,要是哭不出来就糟糕了。”他叹息。她的情绪、她的爱情都写在脸上,多情的人总是受伤最深的人呀!
“我怎么办?怎么办……”
“把他忘了,重新开始。”
她愣愣地看着他,喃喃自语道:“我试过,我试了一次又一次,为什么他没有响应?为什么我要这么痛苦?”
“他爱妳,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者不愿意承认,他以另外一种方式爱妳。”那男人像守护一个宝贝似地守护着她,那也是爱情,只是爱得太深沉、太压抑了。
“我不懂,为什么人就不能很诚实、不能让它很简单?”
“他有他的考量、有他的苦衷;妳如果不能改变他,那就只能改变妳自己。”
“不该爱的。”她喃喃自语。
“什么?”
鲍主不该爱上平民,不该爱上不该爱的人,她应该乖乖地听父王的话,就不用做这种痛苦的抉择了。不忍心让他被狮子吞吃,但也不甘愿他娶了别人,她知道,她都知道!但是情感远远地跑在理智的前面啊!
她做了一件错事,爱上了不该也不能爱上的一个人,从此就让她落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中。
“其实,天下的男人很多,何必非要认定一个。”他抽着烟的手轻微地颤抖着。“譬如……我。”
她怔怔地看着他,好象是第一次看他似的。“你……在开玩笑?”
他的笑声很干涩。“我也希望我是开玩笑的,但事实上,我是再认真不过。”
这个玩世不恭的男人,一扫平常的戏谑、满不在乎的样子,如他所说的,他是认真的,认真得一塌糊涂。
“为什么?”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他皱紧眉,苦笑一声。
她笑了,笑得僵硬、难看。“我当你是在开玩笑,我会忘记这件事。”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面对她红肿的眼睛。“我倒希望妳能好好地记住这件事。”
她慢慢地摇摇头。“亚迪,你醉了。”
“先不说我的酒量有多好,事实上,我今天连一口酒都没有喝。”
她摇了摇头,哀伤爬上她的眼。“我离不开这里。”
他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骗走一个女人。”
她微微一笑。“你要去哪里?”
“坦尚尼亚。”
“那是哪里?”
“非洲。”
“非洲。”她喃喃地道。“好遥远的地方……”
“对,很遥远,遥远得像另一个世界,那里也没有人认识妳,妳可以跟我一起去,有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还有各种在这个城市里看不到的景色。”他低沉的嗓音彷佛带她走到那个世界。
她瞅着他。“你在诱惑我?”
“对。”他笑嘻嘻地道。“有没有打动妳?要就要快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