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轻应一声,依然听不出重点。
特意看她一眼,发现她神情沉静,没一丝身为人家女友该有的担忧,俏护士不由得小心翼翼道:“水医生,妳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该知道什么?”听出她话中似有深意,水滟心下莫名一凛,隐隐有股恐慌……她方才问着孟海的事,难道和他有关?
看来水医生真的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有些同情瞅她一眼,俏护士小声转告听来的消息。“水医生,我听说……听说孟先生得了血癌,现在正住在那间『总统套房』。”
脸色霎时惨白,水滟只觉脑中轰轰作响,思绪一片空白……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水医生?水医生?”
愣愣瞪着不断叫唤她的俏护士,水滟强抑住心中不断扩大的惶恐,瘖痖颤声,“不……不可能……”
“是真的!”几乎要举手发誓,俏护士急急又道:“这是个秘密!被派上去照顾孟先生的医护人员都被下了封口令,不得对外透露任何消息。我有一位要好的学姊就是被调上去的护士之一,是她私底下偷偷告诉我的。”
听她言之凿凿,水滟心中更慌,微抖着手,颤巍巍地拿起电话想打给孟海求证,然而──
不通!孟海的手机竟然不通!
白着脸,她飞快拨出另一组号码,所幸,响了两声,马上就接通了──
“王雄一先生?”
“我是!妳是……水医生?”显然的,电话那头的人听出了她的声音。
“是的!”
“呃……请问有什么事吗?”嗓音迟疑,暗暗冒冷汗。
“孟海他……他罹患了血癌,是吗?”唇瓣苍白无血色,却依然果断地吐出单刀直入的问题。
“……”沉默。
“告诉我!”她冷声厉喝,态度坚决。
“这……应该是个秘密的,妳怎么会知道?”算是间接承认了。
原来是真的!
脸色更加雪白,她捂着唇,心口揪得几乎快喘不过气,浑身不由自主发颤。“我……我要去看他……”向来清冷不波的嗓音,此刻竟隐隐含着泣音。
“妳上来吧!”王雄一忍不住叹口气。
连说再见的时间也不愿浪费,水滟飞快挂断电话,踉跄起身给了从刚刚就一脸担心看着她的俏护士一个感激的拥抱。“谢谢妳告诉我这件事!”
话落,她昂头整理好心情,带着坚定眼神大步离开门诊室,前往顶楼的“总统套房”。
第九章
以一个刚获知情人罹患血癌的人而言,她实在是镇静过了头。看着虽显苍白却看不透心思的沉静女子,金刚兄弟忍不住这般想。
这就是阿海喜欢的女人吗?果然性情坚毅,短短时间内就能调整好自己情绪。打量着人,孟老爷子暗暗点头。
病床旁,无心去猜测旁人的心思,水滟眸光无法自正陷入沉睡的孟海脸上移开,只能痴痴瞅凝着。
才几天的时间,他竟已消瘦成这样,气色败坏至如此,可却还每天强打起精神和她通电话,言谈开朗轻快地逗她开心,自己强忍着痛苦却什么也不告诉她……这男人好过分……真的好过分……
纤指怜惜地抚上已略微凹陷的女圭女圭脸,水滟心中好气……真的好气……
“哇──谁捏我?”蓦地,正在沉睡的孟海发出一道虚弱惨叫,当场吓得一旁的金刚兄弟和孟老爷子纷纷瞠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瞪向下毒手的女人。
咦?她不是很怜惜地抚着孟海吗?怎么转眼间就毫不留情地对病人“痛下杀手”?这女人究竟在想什么啊!
“是我!”不理会旁人瞪来的责难目光,水滟冷声回应。
“谁这么没良心,竟敢欺负病人?”大概是病胡涂了,孟海一时没听出水滟的声音,眼皮还没张开就虚弱抗议,然而当他缓缓睁开眼,乍见那张熟悉的丽颜时,他登时一惊,吓得脸上雪白无血色。
“呃……我在作梦,对不对?”不然她怎么会站在病床边啊?
“虽然医生有安抚病人的责任,但我必须很遗憾地告诉你──你再清醒不过了!”看着他惊慌表情,水滟莫名感到一股满足。很好!他也知道要怕了,是不?
完了!虽然不知水滟是如何知道他的事的,但如今她都站在这里了,肯定是很清楚他的一切情况,而且她还非常、非常的生气!
冒着冷汗,孟海心里七上八下的,求救的眼神瞟向不远处的金刚兄弟。
“呃……我想我们还是出去,让你们单独谈谈。”眼见情况不对,金刚兄弟不顾不断瞟来的求救目光,很识时务地异口同声道,硬拉着不是很愿意离开的孟老爷子飞快离开病房,留下他们两人自己去把事情“乔”好。
好个金刚兄弟,竟然见死不救!
眼神哀怨地看着三条背影消失在病房外,孟海好悲凉,真觉得天底下没有比他处境更可怜的血癌病人了。呜……他是个病人,为什么还得这样胆战心惊?
眼见自己被无情抛弃,再也求救无望,他只能勇敢面对“现实”了。
“呃……水滟,妳怎么知道我在这儿?这应该是个秘密,医护人员都被下了封口令了才对啊!”他嗫嗫嚅嚅地问,就算鼓起全部的勇气,依然感到心虚万分,声音小得像猫咪在叫。
“天底下有永远的秘密?”她扬眉淡声反问。人类奇怪的八卦心态,通常越是说秘密、不可宣扬的事,传的越是快速。
“……”听出言下之意,总算知道自己犯了啥错,孟海尴尬无语,可怜兮兮的眼神直看着她。
见状,水滟一瞬也不瞬地深深瞅着他,瞅到他心慌意乱,认错地垂下眼皮。
“对不起……”好心虚道歉。
“为什么要瞒我?”叹了口气,她幽幽问道。
“我怕让妳替我担心。”
“你原本打算瞒我多久?”瞠眼瞪人,实在不解他怎么会以为可以瞒得过?他这么多天不出现,难道她就不会起疑吗?
“瞒到我想好该怎么对妳说的时候,就会告诉妳了。”抬头偷觑一眼,惊见她脸色不善,赶紧又垂下头。
“那么你想好要怎么对我说了吗?”
“呃……就是还没,所以才一直没说嘛……”嗫嚅咕哝,觉得自己一点当病人的特权都没享受到,反倒像犯人被质询。
闻言,水滟实在好气又好笑,再看他虽然消瘦、但神态却很安然平静,甚至还能轻松地与她逗笑,心中不禁隐隐泛酸。
“孟海,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平静的接受?”他如此的坦然,让她看了反而难受。
沉默了会儿,孟海拍了拍身边的空位拉她坐下,大掌紧紧密密包住温暖小手。“水滟,我有个爷爷,让他老人家为我这个晚辈的身体操心已经很不孝了,若我的精神状态再不稳定,整日哭天喊地、自怨自艾为什么得病的会是我,让他老人家看了不是心里更难受?
“再说,爷爷他已经经历过一次因血癌而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如果我最终也将走到那个阶段,我希望能让他老人家的悲伤降到最低。”他平静微笑,果然是以最坦然的心态在面对自己的疾病。
“你不会!”不高兴他有自己可能有个万一的想法,水滟蹙眉轻斥,随即抓出他话中透露出的讯息。“你家人曾有过血癌的病史?”
为她的轻斥而窝心,孟海眨眼又笑,“不然妳以为长华医院是怎么来的?”
“不是你爷爷出资创办的?”
“我爷爷三十年前生意做得好好的,若没一些契机,怎么会突然想开家医院?”他笑,在水滟的帮助下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后,才继续又道:“其实我是个遗月复子,我那无缘的老爸在我窝在娘胎五个月时,就因血癌直奔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