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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屐归去 第7页

作者:针叶

被人反问,自报家门者当然点头,“是啊。”他如假包换。

“那这位”沈谨看了看祝华流。化地五残啊,听闻七破窟的这帮家伙根本拿杀人当喝水。

“朋友。”

“他也是”

“不。”

燕子嗔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他看到沈谨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改了称呼:“不知燕大侠到甘泉山庄有何指教?”

撇嘴,见自家窟主没有开口的意思,燕子嗔揉揉鼻子正要问什么,门外却响起一道哭声,似乎是小孩子,还一路往这边来。没多久,一名五六岁的男孩冲进厅里,嘴里泣嚷:“大伯,大伯,牙牙怎么还不来?我要牙牙,我要牙牙!”小脚在地上跺了又跺。

“见笑,见笑。”沈谨将男孩抱在腿上,好言好语地逗哄。听他们话中的大意,似乎是一名叫牙牙的女娃与男孩约好今天到甘泉山庄,可到现在都还没有来。再听下去,才知道男孩竟然是沈子重的儿子沈翱。

难怪他叫沈谨为大伯,不过,别人的家务事,他们可以听而不闻、闻而不见。

沈谨哄了半天,就在男孩跳脚要去大门等牙牙时,家仆屁颠颠跑进来,“小少爷,牙牙到了。”

“哦!”沈谨突然眉飞色舞起来,他急问家仆:“水然呢?水然也来了?”

“是的,表老爷。花老板正在后院和厨娘们说话,小的怕少爷等急了,就先把牙牙带到前院来。花老板说等一下来拜见表老爷您。”

沈翱欢呼一声跑出去,没一会儿,两道手牵手的小身影从厅门前一闪而过,玩自己的去了。尽避只是一闪,却足够让祝华流捕捉到女孩的模样。

“那小泵娘是谁?”他盯着燕子嗔的鞋面,不看任何人。

燕子嗔模着鼻子瞪沈谨。

沈谨呆了一下,笑道:“那就是牙牙,姓花。她娘和庄里的厨娘是朋友,牙牙和翱儿年纪相仿,天真活泼,小孩子家玩起来也没什么顾忌。说起来,牙牙的母亲温柔懂礼,持家有道,真是个娴慧窈窕的好女子啊”语中不掩向往之意,配上他油光闪闪的表情,就怕人家不知道他的司马昭之心。

“沈大爷。”燕子嗔没空听他废话,正想将话题扯回窟佛赛上,却听自家窟主轻如飘絮地喃语——

“姓花”

燕子嗔瞪大眼。窟主,我们来这里干什么的?

家仆退下,三人缄口不语,各怀鬼胎,倒让厅内的气氛慢慢沉寒起来。直到脚步声再度传来,家仆通报“花老板求见”后,沈谨就像离弦之箭飞跑出去迎接,也不顾厅中还有两名先到的客人。

燕子嗔对他口中的花老板好奇起来,抬眸看自家窟主,却见自家窟主的眼睛也盯着大门,眼角隐隐有流光溢浮。

随着沈谨夸张的大笑,一名女子跟在他身后走进来。

这就是花水然?

米白色短衫,紫绿色的印花百褶裙,腰间系着深橙色宫绦,头上系着几条交叉丝带,一副标准的民妇打扮。因为深冬,她在上面穿了一件棉布小比甲,宫绦压着百褶裙,随步浅动,倒也俏丽可人。

祝华流搁在腿上的手微微一紧。

他的手在袖下,无人看见,可因筋骨颤动引来他肩部的僵硬却被燕子嗔察觉。凝眸浅眯,燕子嗔俊脸忽地一白。不会吧,难道窟主也对这位娴慧窈窕的花水然一见钟情?

又看了花水然几眼,他只能说她算是只能算是

小家碧玉吧

不过,是质地非常好的一块玉——他家窟主看上的。

“这两位是来找子重的。”沈谨引见,“这位是燕公子,这位是”他一时结舌。这又俊又冷的人好像没说自己姓什么叫什么。

“祝华流。”他徐徐吐音,双眸锁在她脸上,将她一刹那的怔忡和诧异尽收眼底。花水然呵,好个花水然,隐姓埋名都不会吗?她终于如愿了?她什么时候成了亲?什么时候当了娘?

“水然见过燕公子,祝公子。”花水然低头行礼,将初见两人时脸上的怔忡掩饰掉。唇角,竟微微勾起。

烟雨易过,年华易老,几汀杏花粉粉落落,不必刻意去数,却已流转了五年。他俊美不变,周身冷峻却重了许多。瞧他的表情,想必对当年摩奈圣教一事仍然介怀。只不过,他介不介怀对现在的她而言不算什么,真的不算什么了。

她笑,只是突然觉得世事好笑。

原来,天下这么小,这么小啊

第二章遭遇化地窟的杀手

腊月二十八,熊耳山,七破窟。

白雪为羽,密密织织,为长河两岸披上了一层暖暖的冬衣。

穿着轻暖的蓝底旋云渐变棉袍,貌美如花的少年对着冰寒的空气哈出一缕白烟。似乎觉得哈得挺有趣,他又多喷了几口气。玩过片刻,他左边看看,右边看看,突纵身而起,踏雪飞掠,直接来到扶游窟。

在窟门前停下,他抬头望去,皑皑雪檐下,楷体四字,银划铁勾——“问我殷勤”。

殷勤楼。

撩开厚重的双层棉竹帘,室内的暖香混着醇然的酒气扑面迎来。

这个殷勤楼本是扶游窟议事的严肃之地,如今却成了宴所。楼外看不出什么端倪,一掀帘子,哇,一大桌酒色财气。

说起来,窟里每年都会给部众分派丰厚的花红,想回家团圆的自行备马赶路,孤苦无依的就大家聚几桌吃顿年夜饭,美酒佳肴,还有琵琶小曲、梨园小戏,何乐而不为。今年的花红早早就分发下去,几位侍座也早早讨论年夜饭设在哪个窟比较好,讨论来讨论去,定在了扶游窟。又为了准备、预备、筹备一顿丰盛的年夜饭,从腊月二十七开始,每天在殷勤楼试一顿。其实就是窟主侍座部众们团在一起吃饭,求个热闹。

“商那和修。”扶游窟主郦虚语远远冲他摇手。

商那和修嘻嘻一笑,提气纵身,以轻功掠到她身边,“见过扶游窟主!”

“不扫地了?”

都要过年了,谁还去扫地呀——商那和修挤个鬼脸,向在座的各窟窟主、侍座逐一问好后,瞅到扫农身边有空位,立即见缝插针坐过去。

他可不敢和几位窟主坐一起,小命不够玩啦。

“你不早点来?”扫农为他取碗筷。

“刚从茶总管那里出来。”商那和修搓搓手,端起酒壶自己倒,“你们在说什么?冬季窟佛赛吗?”

扫麦摇头,“窟主们在讨论‘捞它一票好过年’究竟好还是不好?”

“当然好。”商那和修放下酒壶,眯起漂亮的眼睛美美地啜了一口。等美酒下肚,暖暖气流顺着胃壁散射开时,他听郦虚语叹了口气——

“冬赛比不出什么新鲜事来了。”

他点头,心有戚戚。前几天他和有台比轻功,有台忧心忡忡地说,伽蓝化地殿的得得禅师还坐在棉蒲团上念经敲木鱼,一点出远门的意思也没有。有台是七佛伽蓝主持句泥的弟子,从辈分上来说,他见了各殿禅师要叫一声师叔。夜多殿的丑相禅师因为输了春季窟佛赛,必须拜他夜多窟主为师,所以,有台每次见到夜多窟主都迫于辈分要叫一声“师叔祖”,偏偏夜多窟主爱逗他玩,不逗得他满脸通红哑口无言不罢休。看样子,他好怕他的得得师叔也输掉。

嗯反正也是定局。他是这么跟有台说的。

末了,有台模着他光秃秃的脑勺说:“来年寻伴赤松游小僧还有好多佛经都没有参透,难道小僧还要去读道经?般若我佛,乐哉善哉!善哉乐哉!”

他听完有台的话,也忧心忡忡起来。有台你自求多福吧,他比较担心的是化地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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