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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 第27页

作者:针叶

不得已,慧香只好拉开拳脚,以拳抵掌。他身形劲直刚猛,下盘沉稳,拳拳生风,乍看去竟有些少林伏虎拳的架势。行人中也有学武之人,端详数十招后便明白他用的并不是少林拳路。

翁昙见他正面接招,唇角微微一勾,哂然迎上。

两人在这边攻守交错,另一边,扫麦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红色丹药向有台小和尚走去。现在没人救得了你——他的眼神如此说着。

有台小步小步后退,如临大敌。退着退着,他撞到一个人。听到一声低低的惊叫,他飞快回头道歉,入目的是一名欲笑不笑的娇美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印麟儿。他待要唱佛喏,肩头被人拍了拍,他回头,一物飞快射入半张的嘴里,咕咚滑入喉咙,落进肚子。风萧萧兮易水寒,丹药一去兮不复还。

被……被下药了……他捏着脖子大惊失色。

“早点吃下我的骨蒸大补丸多好。”扫麦白了他一眼,目光移向师父,吐出的话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说给有台听,“至少骨蒸大补丸我练得比较有把握,哪像这颗熊力大补丸,我好像放多了一味药材……”

有台的脸瞬间刷白。

“嗯……应该是把两种药材的用量颠倒了……”

有台的脸瞬间变青。

翁昙向他们的方向瞥了一眼,旋旋收掌,跃到徒弟身边,将绿色丹药递回给他,“收好。别浪费了。”

扫麦欣然接过,“多谢师父。”

趁着师徒二人对话之际,有台哭丧着脸跑到师兄身后,不知如何是好。般若我佛,他跟随师兄到这么远的地方修行,居然还能遇到七破窟的人,难道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可是他念的佛经比较多吧……他的意思是他一心向佛,心无旁骛。

翁昙举目轻笑,“大和尚在哪家寺院落脚?改天有空我去观赏观赏。”

基于出家人不打诳语的原则,慧香有片刻迟疑,随即坦然道:“贫僧与师弟在秋那寺挂搭。”

“秋那寺……”喃喃三字悬在翁昙唇边,他转身回酒楼,仿佛刚才不曾发生过打斗一样。两步之后,脚下感到一种小小的硬物,他不在意,只当是街边小石子随意踩过。这一踩,“咔啦”一声,什么东西碎了。

移开鞋,地面上是一根四分五裂的玳瑁簪。

“是……是我的簪子。”印麟儿的声音从侧方传来,“没关系,没关系。”大概是有台撞到她时掉的,被他踩碎她一点也不介意。

他摇头失笑,也不说什么,颔首歉意,请她先走一步。

四人举步回酒楼,完全当刚才刁难的大小和尚不存在。慧香目送四人走远,听印麟儿道:“昙,般若汤是什么?”

“是酒。”

“……昙,和尚师父其实没那么讨厌……”声音渐说渐小。

“哦?”

“不如……我讲故事给你听!”

“好啊。”

“故事叫《鹿女夫人》,说的是……”话音到这里已经完全听不清了。不一会儿,四人隐入酒楼。这个时候,一直站在门口远观的那名店小二终于松了一口气,走回店里。他很怕客人不付账啊……

“师兄……”有台欲哭无泪。

慧香敛下心神,急问:“可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是因为没有不舒服他才怕,也许明天他就无法睁眼了。

“……”慧香先为师弟戴上笠帽,系好帽绳,再将自己的笠帽载好,半晌,面色沉静地说:“大概……不会有生命之忧。回去吧。”

有台无奈,只得苦着脸、吊着心、颤着肝、提着肺,乖乖随师兄回秋那寺。一路上,他还不忘默诵观自在菩萨随心咒。

四天后,印爱西院后廊。

若大的空间,扫麦忙得团团转。前方火炉上熬的药汁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八分水已经熬成了三分。左侧方竖着一炷烧了一半的香,提醒他时辰快到了。右侧方是一只大蒸笼,白雾飘起,时有酒香传来,不知是在蒸酒还是用酒在蒸东西。后方案几上堆着大包小包的药材,他手拎小称,正一丝不苟地称着重量。

还差一味,还差一味……默默提醒自己,他没注意身后悄悄走来一人。

“扫麦……”来人小小声叫他。

回头,“啊,印泵娘,师父不在这里。”

“……我知道。”印麟儿郁闷地瞪了他一眼,缩手缩脚走到一处不碍事的角落站定。她是很想黏着昙,但他也不必一张口就刻、意提醒她吧。她表现有那么明显吗?

称好药的扫麦偏头,“印泵娘找我?”应该不可能。

“……”她瞪。但是被瞪的人忙着往火炉里添药,万幸地躲过了她的“视刀”。等扫麦忙过一阵,她期期艾艾地开口:“扫麦,你师父为什么那么讨厌和尚?”

扫麦手中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只一瞬便恢复正常。毕竟这里不是七破窟,说话不能肆无忌惮,师父的喜好能不能对外人说他不敢保证,但有些事必须要师父肯说才行。特别是眼前这位印家小姐,她对师父的爱慕全部写在脸上,一目了然……想到这儿,他月兑口道:“印泵娘,你喜欢我师父吧。”

印麟儿的脸“腾”一下子红透。用力瞪视背对她的扫麦。瞪过几眼后,她赶快敛定心神,没什么没什么,喜欢昙又不是天塌下来的事,没什么没什么……

扫麦加完药转身,见她正捂着脸大力吸气,眼神有点……凶?

“你也不知道昙为什么讨厌和尚吧?”她愤愤撇嘴。

少年气盛,受不得激,扫麦也不觉得师父讨厌和尚是什么秘密,哼了声,道:“谁说我不知道。因为我尊讨厌和尚,和尚念经的时候又很吵,师父喜欢清净,自然就讨厌和尚啦。”

“不念经的和尚呢?”她锲而不舍。

“讨厌。”

“那……如果只是尊佛好佛的人呢?”

她问这个问题时“正好”走到扫麦身后,扫麦“正好”将一把药粉洒进快熬干的锅里。另一边,翁昙“正好”从偏门走过来,眼睛恰巧看到扫麦手中的药粉。

她正要叫他,不料他脸色一变,衣动风香,转眼来到他们身边。

一手揽过她的腰,一手拎起徒弟的衣领,他在危险发生的前一刻将两人带离。

被突然带离的两人不及反应,只听到一声轰响,滚烫黏稠的药汁四面八方炸射开,鸡飞狗跳,人仰马翻。惊魂未定,又见飞上高空的药锅“哐当”砸在地上,四分五裂,比天女散花还有意境。

敖近的家仆听到声响跑来,见柱后探出扫麦的脑袋,又扫了狼狈的空地一眼,了然惊讶了一下,回头继续自己的事——大少爷有交待,来做客的师徒二人有什么要求都要满足,扫麦炸药锅也不是第一次,他们习惯了。

柱边,扫麦的脑袋上方慢慢探出另一颗脑袋,惊讶得张大嘴巴。她刚才就站在火炉旁边哪,这种破坏力……扫麦到底在炼什么?

二人惊怕之际,翁昙已不着痕迹地放开两人,轻道:“专心一点。”

“多谢师父。”扫麦冲出去收拾残局。

翁昙摇了摇头,本想继续往前走,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不禁以指背抚过脸颊,低问:“我脸上沾了什么吗?”

她连连摇头,对他的手指羡慕不已……她的意思是崇拜他的医术。

作为名扬江湖的神医,多多少少都有点怪异习性,这是他们张扬和骄傲的本钱,昙显然也有……她不是说他骄傲张扬,她只是……只是……稍微有一点疑问,只有一点。她想知道他打算如何医治太君,大哥也好多次让她打探一下太君的病情到底如何,有没有得治。但这四天以来,前两天他在研究府里的花草树木,甚至连石头下的蚯蚓、鼠妇也不放过,挖啊挖啊,扫麦还兴致勃勃找来瓷罐准备腌制蚯蚓干……她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后两天,他终于对蚯蚓干失去兴趣了,却转而成为太君的“影子”,十二个时辰跟足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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