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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 第25页

作者:针叶

趁着无人说话的间隙,印楚苌挥舞长袖为他介绍,年长的两对夫妻是老太君的双子双媳,也就是印楚苌的父母和叔姨,其他几位年轻人是与印楚苌同代的印家子孙,再后排站的一些是各自的贴身侍卫侍女。

心不在焉地听完印楚苌的介绍,翁昙一头雾水。临行前,虚语给过他一些印爱的资料,大概是说岭南印爱六世同居,子孙繁盛,出过文武状元,当今的印老太君娘家姓柳,有三子八孙,这八个孙子分别出自长子印戏田和三子印戏禾,而老太君的二儿子年轻时就已经看破红尘,出家做了和尚。印家八个孙子叫什么虚语有说,但他有听没有记,最直观的就是知道长孙是印楚苌,最小的孙女是印麟儿。

这印氏一门,还真是有文有武有和尚……他讨厌和尚,特别是念经的和尚。

另有一点很有趣,印爱祖上喜欢养鹿,家印就是一只鹿纹,到如今,印爱后山圈了一大片林地出来养鹿,就连名誉江湖的印爱独门毒药也被称为“鹿梦”。

最后虚语好像还提过什么,他不太记得了……

百无聊赖地垂下眼帘,他脸上的索然任谁都看得出来,好在印楚苌不觉得难堪,适时停下介绍,让位给家仆,奉茶。

“印太君!”翁昙展平手掌向印老太君前面一送,这姿势不知是要什么还是接什么。

印老太君久经尘世,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笑吟吟地将手放在那双骨节分明的掌上,畅道:“麒麟儿,难怪麟儿对你念念不忘。”

托平印老太君的手腕,他曲起另一只手拈脉,眸尾泓光一荡,“麟儿?”

“眉目俊奇,才色无双,随兴一笑,天风神远。”印楚苌微笑开口,“麟儿不止一次在太君面前称赞翁公子。”

他闻之一笑,也不应什么,只静心拈脉。印家人等怕惊扰了他,都不敢出声,呼吸也是小心翼翼。由此可见他们的确很担心印老太君的病情。

远远有脚步声传来。

他循声抬眼,只见厅外划过一道暖风,有人冲来。淡蓝缎面,苏绣团花,是名女子。她脚步稳健……当然,是在没跑上台阶之前。就在进门的前一刻,她脚下一绊,手中的东西向前抛出,星星射射飞散开,媲美天女散花。

暗器!

厅内众人纷纷躲避,其中一块暗器射向翁昙,他挥袖挡下,展掌一看,是半块板栗壳。

“小妹!”印楚苌快步上前护人,免去她跌倒的危险。

印老太君被突来的变数震了一下,很快大笑起来,“是我的麒麟儿,哈哈,让翁公子见笑了,见笑了。”

他礼貌地颔一颔首,不说什么,只拿起板栗壳端详。

被印楚苌扶住的女子一句“多谢大哥”后,一阵风冲到他面前,喜上眉梢,春风射眼,就像见到一条美味鲜鱼而心急火燎扑上来的娇猫儿……他很确定,他不是鱼。

“那……这……”怯怯的声音,不掩喜悦,“我不是故意的,抱歉啊……昙……”

他放下栗壳,抬头,微笑,“好久不见,麟儿。”

她偷偷缩在假山后面,心情雀跃。身边,是冷着一张脸的侍女莎叹。

在自己家里偷窥好像是有点怪……她小小汗颜了一下,很快将这种情绪抛到脑后。借着假山掩护,她探出半颗脑袋。

绕过假山有一片池塘,塘里种了几丛睡莲,一条石桥铺在水面上,蜿蜒如蛇。桥的终点是一座紫漆小亭,此时,亭内坐着一人,微微苍发以一根黑绳挑起鬓边两缕束在脑后,烟色素袍,正望着亭下一朵半开的睡莲。

清晨时分,水面萦绕着淡淡雾气,衬得苍发公子缥缈若虚,如妖似魅。

昨天,他只为太君把了一下脉,再没有其他动静了,没说为太君治病,也没说不治。大哥将川闲居安排给他和扫麦居住,只因为他说:“我要一间清净的院子。”

肯留在印爱,是不是表示他会医治太君?

她也是无意走到这里来的,因为他的到来,她兴奋过头睡不着……她的意思是很高兴见到他啦。

亭中的人并未察觉有人偷窥,临池俯身,弯腰在水中荡了荡。她眯眼细看,才知他在洗笔。细管的兔毫笔被他轻轻拈在两指之间,漫不经心地一转,洒落几滴水珠,落在池边半破的荷叶上。小小的水珠滚了几滚,叮,滑入池中,引来涟漪几圈,撩人心绪,那水,竟再无春痕可寻。

不过洗一洗笔,却因为是他洗笔,恁是无情也动人。

她捧着脸缩回脑袋,想起四哥提到的江湖传闻——七破窟近年来甚嚣江湖,几位窟主正邪莫辨,厌世窟窟主更是身染怪疾,少年白头……当然,这些她是不信的。不过四哥很担心一点,那就是——昙的医术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厉害?因为“雪弥勒”从未在江湖上医好过一个人,倒是听他伤人的事实居多。但一年前庐山所见,昙的医术却比圣手神农杨太素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也是事实。

“小姐……”莎叹在一边扯她的衣袖。

她收回心神,正想说莎叹别扯了,眼前突然飘起一片烟色布角。惊诧抬头,适时听到她朝思暮想的声音——

“麟儿?”

“……早啊,昙!”她赶快挺直腰,远离假山,手背在身后轻轻拍掉裙上的沙土,期期艾艾地说,“我……我是路过。”

他盯着眼前的猫儿……他是说麟儿,又瞥了垂头不语的莎叹一眼,嘴角扬起柔和的笑,“早!”

“我……我是来……是来……你……”她指指来时的路,又指指池塘,脑子里完全连不出一句话。

“麟儿起得真早。”他适时开口,免去她的尴尬。

“还好啦!还好……”她谦虚地垂下眼帘,很快又抬起来,盯着他手中的兔毫笔道:“你要用文房四宝?吩咐下去就行了,我马上让人给你送……”

“不用。”他打断她的话,调子温润,不会让人觉得难堪,随后道:“可不可以请你带我在城内四下走走?”

真的?她瞪大眼,用力点头。这不是自动送上门吗……她的意思是她应该尽地主之谊,应该,应该。

两个时辰后——

城南商街的一间药铺内走出四人,分别是:翁昙,扫麦,印麟儿,莎叹。

原来他所谓的“四下走走”是逛药铺,害她以为……她偷偷掩嘴打个哈欠,肚子咕噜咕噜直叫。

前面有间酒楼,她看了两眼,见前方的身影没有停步的意思,只得无视咕噜叫的肚子,小步小步追上他。街角飘来香甜的气味,她扭头一看,睁大眼扯莎叹衣袖,“莎叹,莎叹,我要吃栗子。”

莎叹不及开口,翁昙停下步子看了扫麦一眼,扫麦立即会意,“印泵娘,让我去吧。”快快步跑到街角,没一会儿就捧了一包热腾腾的炒栗子送到她手上。

她笑眯眯接过来,深吸一口香甜热气,将最爱递到他前面,“你先尝尝……”

他垂眸。栗,肾之果,可以治肾虚,腰腿无力者吃了可以通肾益气,厚肠胃。这种东西可以入药,可以当零嘴,但不是他偏爱的口味。

“谢谢。”他婉拒。

她嘟嘟嘴,又问扫麦,见他也是摇头,她便不再客气什么,扯了莎叹一起剥壳共享。

他抬头看看天色,微微一笑,“快到正午了,麟儿觉得这间酒楼的菜好不好吃?”

她正将一颗热气腾腾的金黄栗子丢进嘴里,舌尖烫了一下,呼着气,心不在焉地点头。下一刻,四人坐上酒楼,还是二楼靠近栏杆的风景好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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