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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 第12页

作者:针叶

抱敬不如从命,他缓步入内,开门见山道:“麟儿,闵友意送给你的那颗酸浆睡茄,可否卖给我?”

“好啊!”她应得也干脆,“不过,我不要银子,也不要金子。”

“……”

“昙不问我想要什么?”

“只要我出得起。”

她笑得乖乖的,从床头包裹里取出一只竹盒,正是他示意扫麦拿给她保存酸浆睡茄的。这种果实娇女敕且霸道,一旦离茎,便不可沾染人手,否则药效尽失。好在闵友意摘茄果时用了袖子,好在她接下茄果时用了手帕。至于黑猿摘下的那颗能否药到毒除,就看元佐命的造化了。

她将竹盒推到他前面,诚恳道:“给你。”

“麟儿想要什么?”

她抬起弧线俏皮的下巴,伸出右手,五指张开,小脸严肃无比,“我要你为我做五件事。”

他只动了动眸子,立即道:“好。”

得到肯定,她却皱起眉头,“昙,你怎么可以答应得这么快?你应该犹豫一下,考虑一下,至少,也要问问我让你做什么事嘛?”

“五件事。”他掀开竹盒,见紫色的茄果一如刚摘下来时那般圆润饱满,不由怡然一笑,“你没有强调是哪五件事,也没有说时间和地点,所以,我只要做我愿意做的五件事就可以了。”

印麟儿:“……”

翁昙:“……”

“……我好笨!”她的头垂得快要贴上桌子。郁闷了片刻,前方传来轻如柳絮般的笑,她抬了抬头,见他长睫浅垂,一双华彩无比的眼睛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似乎她的沮丧逗笑了他。

从在林木深处见到他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曾给过她尖锐或冷漠的感觉,可他明明就是一个外表冷漠到无情的人啊……

似妖似仙的容颜,诡异苍灰的长发,魅如墨晶的眼睛,一动一静的徒儿,嚣张风流的朋友,却有一张……春色雍融的笑脸。

“桃花流水鳜鱼肥……”她喃喃念着,也不管他有没有听到。他不能笑,真的不能笑,特别是不能这么带着温暖带着宽厚带着无奈带着全无心机的笑,也许他这种人生来就不应该笑,她敢说,外面随便拉个人进来,见了他的笑,一定全身酥软。

孽障……

脑中莫名地跳出了太君的话。那是太君为她说故事时学故事里的菩萨说的一句。

他显然听到了她的低喃,而且听得很清晰。只见他拢拢眉头,不解地问:“鳜鱼肥?”

她目不转睛,他神色从容,相顾彼此,她微赫地别开眼,嘻嘻而笑,脸有些发烫。刚才似乎太儿戏了些……思此,她看向竹盒,腼腼腆腆一笑,“说要你为我做五件事……只是……我说笑……”

他合上盒盖,淡声道:“无功不受禄,我会为你做五件事。”买卖讲究的是公平。

她连连摇手,“我也无功啊,这颗茄果是友意给我的。我也不应该受禄。”

“他送给你,就是你的。”闵友意送出的东西,他不会随意去动。纵然想要,也必须示意一下,这是彼此之间的尊重。

“我的?”

“你的。”

突然,她“呀”地惊叫一声,急急道:“我……我不会去的,不会去!”

“去?”他初时不明,恍了恍,明了,“今晚月色不错,你若不去,友意一定会失望。”

“其实……”她伸出指头搔搔脸,小声说,“也未必啦……”

当时在耳边,除了“你我檐头共赏月色”这一句,闵友意后面还有一句,他说——“麟儿,我只会摘酸浆睡茄,这种东西怎么保存、怎么用、能不能吃、有没有毒,我可不知道。你拿着它,不喜欢就扔了,若是喜欢,可以用它去逗你喜欢逗的人。”

她喜欢的人……嘻嘻,这么明显吗……

“昙,这颗茄果友意原本就是摘给你的。”

翁昙并不否认,低眉一笑间听到灯芯“噼啪”一闪,见天色已晚,他正要起身告辞,窗外突然一响,眨眼间一人破窗而入,手中长剑直刺过来。

白衣!蒙面!一眼扫过来人,翁昙翻袖扫向桌面,将竹盒卷在袖中,掌心在桌边一拍,挡下蒙面者的攻势。来人以臂为盾震开木桌,剑影一闪,快步攻来,他剑法蹊跷,无论劈、刺、点、撩都看不出是哪一派剑路,但招招精巧,直取性命。这种“只问结果,不求其他”的剑法,只会出现在久经磨练的杀手身上。

这名白衣蒙面人要杀谁?

洪炉点雪之间,翁昙已闪过十二招,印麟儿被他牵着左转右闪,几次剑尖险险划过发尖,她竟然没有一声尖叫,不知是胆色过人还是……他抽空向身边瞧了一眼,她正用空出的一只手在腰边的小口袋里掏什么。

也许是顾不上尖叫……他如此忖着,将她向身后一扯,不再闪避,直接对上白衣蒙面人。因距离过近,他想也不想,“楞迦变相十六式”应运而出,一式“云龙蜕骨”避开当胸刺来的一剑,三步为退,快掌一击,掌心直压剑壁,将剑身推压在白衣蒙面人身上,只听“当”的一声,长剑断为两截,白衣蒙面人一口血喷出来,蒙面的布上一片猩红。

利剑已断,白衣蒙面人无心恋战,跳窗逃走。翁昙追到窗前,突然刹住身形,转身道:“你会武功?”

印麟儿被他刚才那一扯甩到床头,捂着脑袋点头,“会一点。”

“快去找你大哥四哥。”说完,翁昙跳窗而出,印麟儿跑到窗边探头一看,静悄悄,然后……门被拍得吱吱作响,大哥四哥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揉着额角开门,她刚说:“我没事……”突然颈后发寒,似有冰气袭来。她只见大哥四哥脸色遽变,肩头受力,又被人推到一边,好在这次撞进大哥怀里,免去了脑袋与门框的相见欢。被大哥掩在身后,她只见侍女莎叹迎上又一名白衣蒙面人,正用木凳吃力地抵挡快如雪影的剑势。

说来惭愧,她自幼多病,莎叹是太君专为她挑的侍女和护卫,通常是她捧着苦药碗坐在院子里,莎叹则勤奋地在前面练功。太君曾说过“出门在外,有莎叹保护你,我还算放心”。至少这肯定了莎叹的功夫,而今日对上这名白衣蒙面人,莎叹竟现出狼狈之态,实在不知她何时何地惹了麻烦。寻思之际,白衣蒙面人一脚踢开莎叹向她冲来,剑气破空,凌厉无比。印楚苌拦身挡下,印峤掩着她向外退,不料蒙面人这一剑只是虚影,白影猝然跃起,跳过二人,印楚苌扑空,印峤不及回身,剑光已划过她的脖子……

剑在喉前,蒙面人在身后,她无法前逃,也无法后退,是前是后都要死。

心悬一线之间,剑尖被三只手指拈住,稳稳地拈住。

佛祖拈花时是否也如此微笑,指尖是否也是这般漫淡无力?那寒芒一寸处,三指轻合,大袖微荡,蒙面人的剑用力抽回,却分毫不能动。

昙!

两眉淡淡如青山掩雾,苍发垂眉,笑意在唇,却不在眼。

他不看她,眼睛盯着白衣蒙面人,拈剑的手一点一点横移开,一点一点远离她的咽喉。瞧他慢慢的动作,似乎那剑轻如鸿毛。蒙面人无法抽回剑,盯着苍发含笑的俊颜,心头忽地一颤。他不等蒙面人反应,指尖一放,反手一掌直击蒙面人腰月复,将他逼退到楼道尽头。

受下一掌的蒙面人将涌到喉头的一口血死死吞回去,以剑撑地慢慢站起,惊道:“太液秋风掌!”

翁昙慢慢走近他,在五步处停下,对于蒙面人受他一掌后的震惊全不放在眼里。初时他不知白衣蒙面人要杀谁,是他,或是印麟儿,也或许他们是为了酸浆睡茄,如今已然明白,他们的目标是印麟儿。第一名白衣蒙面人逃走后,他并没有追上去,因为他在那人的手背上散了些药粉,稍后再追不迟;再者,假如那人诈逃是为了引开他,留下的麟儿就会有危险,更不能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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