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莉实在无法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一连三天,她越来越害怕推开咖啡屋的大门了,因为她怕又听到季晓寒在厨房对着锅碗瓢盆发泄她的怒气,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她也怕看见季晓寒时而怨恨难消、时而哀伤欲泣的神情,令她感到不知所措。
“唉!”她哀叹一声,还是认命地推门而入。
咦,怎么今天这么安静?难道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她蹑手蹑脚地走向厨房,却没想到会看到一场好戏。
比钰哲附在季晓寒耳边不知说些什么,惹来她娇羞的又喊又打,不一会儿季晓寒又含情脉脉地依偎在谷钰哲的怀里,两人窃窃私语地有说又笑,最后,两人紧贴在一起热情地拥吻。
林雪莉眼珠子都快掉下来,脸红心跳地赶紧离开厨房门口。
呼!在长吁了一口气后,她的嘴角不禁扬起一道欢乐的弧度。
太好了!原来这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是暴风雨后的雨过天晴。
此时,她不禁暗忖,是否应该放胆接受吴克强的追求,因为——
爱情也有它动人甜蜜的一面呀!
***独家制作***bbs.***
寒冷冬夜,季晓寒躺在熟睡的谷钰哲身边却睁大双眼,辗转难眠。
这阵子以来,早晨,他们的柔情更深;夜晚,他们的激情更浓。
可她感觉到彼此间有一种不安的情绪在酝酿。
他不安她不肯透露过去,而她不安他曾唤她“范妮·葛德汶”的事,老是疑神疑鬼地觉得他好像知道什么。
轻叹一声,她忍不住翻身面对着他,下一秒间,她便对上了他忽地睁开的黑瞳。
“睡不着吗?宝贝。”他语音模糊地问道。
“嗯。”她随即被拥入他的怀中。
“你又在胡思乱想了,我多愁善感的小东西。”
这声“小东西”令她心头陡地一震,但谷钰哲一无所觉。
“我看你需要一个假期,长久以来的压力让你快喘不过气来了。”
听着他稳定有力的心跳声,季晓寒感到自己的不安渐渐地被抚平。“一个假期?这个主意听来不错。”
“下星期就是圣诞节,我们休息两天,前一天我们单独出去玩,到了圣诞节当天,我们邀雪莉和吴克强一起去吃顿大餐,你说这样好不好?”他想起还欠雪莉一顿大餐,而圣诞节这样的日子自然少不了已和她大有进展的吴克强。
圣诞节?这个名词刺痛着季晓寒的心,但她故作兴奋地说:“好啊,这样太好了,我举双手赞成。”
比钰哲笑得很开心,因为他知道她喜欢和心爱的人共度节日,所以他才做出这个安排。
“那你想去哪里玩?”他支起手肘兴致勃勃地看着她问道。
季晓寒心中已有了答案,但她不动声色地说:“我们只有一天的时间,也得在琪琪放学前赶回来,所以最好不要去太远。”她边说边注意他的表情,然后尽可能让语气显得自然的又说:“我们去乌来好不好?天气很冷,正好可以去洗温泉。”
“嗯,这个主意不错……好,就这么决定了!”他高兴地紧拥了她一下。“晓寒,你会怕冷吗?这种天气坐摩拖车很冷的,我看我还是……‘租’一辆车好了。”
“租车?你哪有闲钱租车啊?”她似好奇又似嗔骂地说。“不用了,我们骑你的哈雷就行了,既方便又不怕塞车。何况我一直很想坐坐那辆车,坐上它一定很过瘾、很拉风!”
有那么一瞬间,谷钰哲很想将他的身分背景全盘托出,但话到了喉咙却说不出口,因为他怕她的反应会很激烈,也怕坏了这个才刚成形的出游计画。
下一次吧,或许等过了圣诞节,他再找个时间跟她说吧。
“阿哲,你怎么不说话?生气啦?我没有笑你的意思。”季晓寒以为她的话伤到他的自尊,连忙解释。
“我知道,也没有生气。”他揉揉她的长发笑说。
“那就好。”她明显的松了口气。“阿哲,说到这,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她想起他上次离开时去跟雪莉借钱的事。
“什么事?”
“我想我还是给你一些薪水当零用钱好了,免得你出门……很为难。”她含蓄地说。
比钰哲顿时觉得自己欺骗她的作为很卑劣,可是他又有他的顾忌、他的坚持……直到现在她连一句“我爱你”都没有。
良久,他才轻叹地道:“不用了。”
她本想说什么来说服他,但他制止了她。
“晓寒,你听我说,我拒绝不是因为自尊心作祟,而是我……”就在话快说不下去时,忽地脑中灵光一现,他接着说:“算了,我还是提前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好了。”
“什么好消息?”
“我的书已经有出版社愿意出版,而且他们也给了我一部分稿酬,所以你不用担心,这次休假的花费就由我全权负责。”这话并非事实,但在无可奈何下,他也只能选择这个下下之策。
季晓寒十分惊喜。“这真是太好了!阿哲,我就知道你绝非泛泛之辈,你的才华一定会被肯定的。”
“谢谢你这么相信我。”他很感动,却无法多说什么,因为要说谎来圆之前的谎言,令他感到惶惶然。“好了,快睡吧,免得你的黑眼圈又跑出来了。”
“嗯。”
两人相拥而眠却各有心思,不消说,这下子连谷钰哲也失眠了。
***独家制作***bbs.***
圣诞节前一天,寒冷依旧,天空有着暗沉沉的云。
在送走了琪琪后,季晓寒和谷钰哲立刻往乌来风景区出发。
寒风在耳边呼啸,晕红了季晓寒的脸,但风驰电掣的刺激感令她毫不在乎,相反的,它唤出了她狂野的灵魂。
她敞开胸怀放声欢笑,毫无顾忌地振臂欢呼,惹得谷钰哲忍不住出言制止。
“晓寒,抓紧我,小心别掉下去,我可不想到了目的地却发现爱人不见了。”他大声喊道,好压过呼呼作响的风声和不住咆哮的引擎声。
季晓寒只是咯咯直笑,好一会儿,她才心满意足的抱紧他的腰,脸颊紧紧地贴着他宽阔的背,但不知怎地,泪水却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她多希望当年在圣诞节和李绍华一起去乌来时,也能像这样紧紧地搂着他、贴着他,但她只能极力压抑地离他远远的,她还记得那时,她的泪也像这样不听使唤地落下来,飘散在风中。
是的,她想重温旧梦,是以才会提出到乌来出游的建议。
虽然她觉得自己的动机很卑劣,但她情不自禁。她渴望透过她紧抱着的这个男人,一一实现当年那些她想做却无法做的事。
一次,一次就好——她这样告诉自己,试着减轻心里的罪恶感——然后,她发誓要将李绍华忘了,彻彻底底地忘了,让他多年来纠缠不休的影子就像她此刻的眼泪一样,一点一滴地消失在空气中。
一踏进这片多年来不曾也不敢再造访的土地,和谷钰哲手牵着手漫步的季晓寒感触特别深刻。
“万壑树参天,千山响杜鹃。”她忍不住轻吟出当年李绍华曾说过的一首诗。
比钰哲眼望层峦叠翠、耳听鸟声啁啾,赞同道:“这首王维的诗的确是眼前很好的写照。”
“你也知道这首诗!”季晓寒惊喜地看了他一眼。
“当然,王维的诗一向很欣赏。”他又望了四周一眼,“你听听这首:‘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潺。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怎么样,它的意境是不是也很幽远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