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登入注册
夜间

意品悠游 第35页

作者:针叶

声音渐渐沉了下去。

“后来呢?”长孙淹借着踏足的简单姿势,抽空问了句。

“后来……”闵蝴蝶坐上一块山石,托腮而笑,“淹儿想知道谁的后来?是男孩,还是那位陈小姐?”“……两个都想知道。”

“男孩后来被父亲逐出家门,今生今世,再无瓜葛。陈小姐……”杏花眼眯了眯,“她死了。在男孩被逐出家门后,她上吊自杀了。”

“……”

“淹儿可怜那位陈小姐吗?”这话很淡。

长孙淹收了姿势,点头,“有点。”

“憎恶男孩吗?如果他承认自己做过的一切,陈小姐就不会死。”话语……更淡了。

“可怜了陈小姐月复中的孩子。”

杏花眼倏地抬起,对上一双乌眸。

“是你的故事……”原想用“吧”,但语调过于肯定,长孙淹想了想,换成,“……吗?”

“只可怜陈小姐的孩子?”俊鲍子唇勾炫笑。

“我想……”她深吸一口气,不看他,盯着树枝,颊上有些粉粉的红,“那胎儿的出现,一定有其他细节发生,只是我们不知道……就像……就像江湖传说,听来听去与茶楼里说书先生的故事差不多,加了些什么,减了些什么,全凭说书先生的高兴,是不是?”

风过眉梢,俊鲍子无言地咧开嘴,感到心头有什么东西在不安地鼓动。

如今想来,当年的种种,不过是很简单的栽赃嫁祸,让七破窟任何一名部众去操作,都能轻松自如。

“淹儿……”不知何时,他站在了她的身后。

“啊?”她小小吓了吓。

“你头上……”有片白色花辫夹在乌丝里,他抬手欲拈,远远廊道却插来一道欢喜的叫声——

“友意?”

是梅非遥……闵友意收回手,冲长孙淹眨眨眼,转向梅非遥冲去,“遥儿,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我们已经六秋没见了,好想你。”

梅非遥愣了愣,因这只绕在身边的蝴蝶而止了脚步,她冲长孙淹摇摇手,两人在廊道上攀谈起来,说起当日下山之事,说起贝兰孙的怒气,说起闵友意的伤……

握着树枝,长孙淹拍拍头,让花瓣落下。瞧那远立之人眉目俊逸,她浅浅一笑,默默退开。

蝶。

江南蝶,斜日一双双。

身似何郎全傅粉,心如韩寿爱偷香,天赋与轻狂。

微雨后,薄翅腻烟光。

才伴游蜂来小院,又随飞絮过东墙,长是为花忙。

第十章剔银定风波(1)

“长是为花忙……”推开绣房雕窗,那只蝴蝶仍然忙着。倚窗笑观,她轻轻吁口气,转头——

“啊!”瞪着无自声无息站在窗边的人,长孙淹实在很想问问:今日是不是适合吓人的黄道吉日?前一刻被闵友意吓,现在又被贝兰孙吓,她真该感觉菩萨吓自己的都是形俊之人。

“在下惊了长孙姑娘?”白衣无尘,贝兰孙轻轻开口,视线却盯着远远廊道中的两人。

“……有、有点……”

“抱歉。”

“啊……没什么……”遥池宫是他的,他喜欢站哪里就站哪里。

“当日害长孙姑娘落崖,是在下的过失。”

“……”没关系,还好闵嫣救了她。

“在下抱歉。”

“……”没关系,赔偿她会一并算入嫁袍的价酬中。

“楼公子与羊公子在宝马镇等候姑娘,嫁袍绣完后,在下会命火火鲁护送长孙姑娘回家。”贝兰孙今日难得只是远远瞪着,似乎从梅非遥那儿得到什么安慰,竟未跳出去找闵友意的麻烦。说话时,他瞥了瞥绣房内张挂的一对红衣。

一袭腥红七重染……

“贝宫主,试试嫁袍好吗?”长孙淹取下男袍放在椅柄上,走到门边,冲他一笑。

贝兰孙从窗口看了一眼,转身走进绣房,白袖在背后一拂,门轻轻关上。片刻后,一袭红袍的男子拉开门,缓缓步出。

形俊……形俊……长孙淹双眼一亮。

贝兰孙未及判断她眼底过于灼热的异亮所因为何,纤细的身影已经扑了过来,在他身边绕个圈,拉拉腰带,拉拉大袖,唇畔飘飞的是轻快的笑声。

突然,长孙淹抬头道:“宫主,那朵花……能帮我摘下来……吗?”

贝兰孙仰头,枝头苞苞瓣瓣,花色乳白,烂漫如雪。纵身凌空,红袍破空一旋,落地时,一枝白花送到她手边。

“谢谢。这是什么花?”

“举手之劳,”贝兰孙看她一眼,那表情的确很有举手的味道,“五味子花。”

“五味子?”她不解。

“一种药材,果实九月成熟,是红色。因其果肉酸中带甜,果核苦涩,微有辛辣,故名五味子。”贝兰孙简单介绍后,又道,“在下可以换下这件红袍了吗?”

“可以,可以。”目送他走进绣房,关上门,那瓣笑依然挂在嘴角。嫁袍尾底的花纹——就绣五味子花。

“淹儿,笑什么?”熏风扑面,一人来到她身后。瞪着某宫主隐在门后的一身红袍,某蝴蝶重重哼了声。红袍了不起啊,待这季赛事完了,他也求淹儿绣一件来穿穿……

这个念头一起,闵友意凝神寻思:他穿红袍不知是什么模样,真要穿穿也没什么不可以……

贝兰孙恢复一身白衣时再度拉开门,眼前便是一张邪笑的蝴蝶脸,而这只蝴蝶嘴里正发出意味不明的“嘿嘿”声。

不暇细思,手已向他探去,“闵友意,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翻掌错手,曲臂侧身,闵蝴蝶笑容不变,“正有此意,贝宫主。”

两道白影相并肩而起,犹如惊鸟掠林,半空中微微一分,却又在不远处缠斗在一起。

“还打……呀?”

谈什么?

两人当然是谈春季窟佛赛。

闵友意不是没想过如何才能赢比赛,就算他不想,夜多窟一干部众也会帮他想。所谓三个臭什么顶一个诸什么,那帮家伙的确是想到了不少可能、可行、可贵、可怕、可鄙、可恶又无懈可击的方法。

一想到这些方法,他就……他就……

闷郁——怨郁——郁郁寡欢!

那帮家伙一定对他这个窟主积怨甚久,不然,为何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将祥和的事情血腥化,将廉价的事情昂贵化?为何?为何?他们是嫌泡温泉吃鸡蛋太安逸了是不是?

郁愤!

他们提议——找出遥池宫的命脉要害,一把扣住,再以此威胁贝兰孙,如果他不想看遥池宫一夜之间除名江湖,就只有在七破窟的条件下低头……

好,好一招胁之以威。这帮家伙有没有想过,以贝兰孙的冷淡无情,倘若他借机散尽家财,归隐逍遥,这比赛只输不赢。

他们又提议——以重利引诱贝兰孙,只要筹码够多黄金够砸死人,有钱能使鬼推磨,贝兰孙或许就弯了他的腰……

好,好一招诱之以利。倘若黄金足够到砸死贝兰孙,七破窟还比赛干吗?赢了比赛,赔出去的却是砸死人的黄金,不用玄十三皱眉头,他这个夜多窟主自己先扛着刀去谢罪。

他们更提议——向庸医讨些迷人神志的药,再不就请人下蛊,药得贝兰孙七晕八素分不清爹娘是谁时,让他背把大刀负荆请罪……

好,好一招迷魂引,这帮——猪、脑、袋!除非贝兰孙彻底消失,否则,纵然七破窟赢得比赛,赛后却树起遥池宫这个强敌,怕虽不怕,但日后的江湖行事、生意往来却少不得刁难几番,得不偿失。

所以,威胁不可行,利诱不可行,下药也不可行,那——来个正常些的招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如何?

“贝兰孙,你爹当年误杀饶奋藻长子,他也知道愧疚难安,才会退隐江湖,你代他赔罪合情合理,又能化解江湖一段恩怨,皆大欢喜,有何不可?”闵蝴蝶站在檐顶螭嘴上,开口便是“鬼哭狼嚎”,这话只怕整个遥池宫都能听见。

上一页 回目录 下一页

单击键盘左右键(← →)可以上下翻页

加入书签|返回书页|返回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