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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拿鹤 第20页

作者:针叶

“曲拿鹤,你说……横刀夺爱,以你小小老百姓,怎么争得过当朝受宠的王爷。”靠窗想了想,长秀一时有了说话的兴致。

奇怪睨他,他皱眉,“长兄,我觉得你现在笑得有点奸哦,刚才窗外……嘿嘿,是不是有姑娘偷偷等你,早说嘛,我不打扰了。”说完欲走。

“等等。”拦住他,长秀追问,“我真想听听,你怎么斗得过王爷?除非你背后有皇亲国戚撑腰,不过……王爷是皇太后一族,难道你有皇上撑腰?”

“喂——”甩开长秀的手,他有些惊,“长兄,我有喜欢的人了,你要说就说,不要拉拉扯扯。”

“……”笑脸瞬间刷黑。

“我干吗要斗那王爷?我只要默默儿,只要默默儿就行了。呵呵,我只要默默儿做我的媳妇。”说着说着,他变成自言自语,“默默儿喜欢做什么,我就陪她一起,她爱怎样都行,爹是不会理的,有了媳妇,娘也不会成天在我耳根子边念经了,我曲家又多了一人,嘻嘻……”

越想越兴奋,他一时得意,昂首大笑,半晌才觉得有些失态,赶紧捂嘴收了笑,瞪长秀一眼,“我回房啦。”

“……”

轻轻开门下楼,直到欢快的步伐消失在湖道另一头,伏在漆黑处的袍角轻轻动了动。

云中月色悄悄透下。

皓银月光中,女子紧捂粉唇,眸中是一抹震骇,及一抹湿湿的……雾气。

十月末——

“拿鹤呢?”

“曲公子进城了。”

“长秀呢?”

“长公子在后院练功。”

诸如此类对话,近来常发生在木默与婢女之间。

身着轻暖棉袍,趴在湖栏赏景的女子沉思片刻,往她的小院走去。她住的小院没有名,她也懒得刻意取名,住哪儿都一样,不过是个休息的地方。

五天前的夜里,无意中听到他与长秀的话,说不震惊是骗人。

但,震惊又如何,他这么突兀地说娶她做媳妇,她是该感激呢,还是不屑?

媳妇?好陌生的词啊。若说“王妃”,她才不陌生。

王妃?王妃?呵!

嗤笑飘出红唇,每念一遍,她送给自己的嘲讽就多一分。

一分一寸,一寸十寸,满心满月复的嘲讽,她一人品,一人尝,够了。

王妃哪……她的梦该醒了,这个词对她才是陌生吧。

其实……她觉得他逗笑又带点疯颠,待人真诚,是个很不错的朋友,对他也没想过什么复杂心思,更别说会……成为他的媳妇。

当他自己做梦吧。

束起黑发,铜镜中印出一张秀美的脸,神色微微不耐。

这人,每每面对她时,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思啊。她只视他为朋友,视他为一个亲切惹喜的大男孩;他呢,他不是啊。他动机不纯,根本没将她视为朋友。

逗她开心,诱她吃东西,这就是他“声东击西”的目的所在?

就算她恨王爷,也不会移情在他身上呀,这人,到底怎么想的?如若她不恨王爷……那现在的她,还会去爱人吗?还会“敢”去爱人吗?

她不愿改,不知错——连带的,也不想、不敢再去爱人了。

被了,够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惊草绳。如今的她是这个样子吗?

必定是了。

“拿鹤什么时辰出去的?”任婢女梳着细滑的黑发,木默看看窗外。院角有座小漏壶,常能听到滴答滴答的报时声。

“大约巳时前后。”

“哦?没去多久嘛。”木默讶了声。

“是啊,小姐,奴婢来时,曲公子才要往外走。”

镜中女子扬眉,眼中虽有不烦,唇角却勾起一片笑云。

那个耐不住寂寞的曲拿鹤啊……

我喜欢……你辫儿后坠着珠玉的样子。

拉拉发辫,她突道:“照原来的样,把辫尾用珠玉绳绑起来。”

婢女讶然,随即高兴地笑起来,“是,小姐。”

小姐已许久不曾注意过自己的衣着发式了,如今主动要求,是……慢慢淡忘了“那件事”吗?

静待婢女辫起发尾,她状似随口问了声:“小暮,你是从王府随我搬来城外的吧。”

“是的,小姐。”小暮的手僵了僵。

“是王爷让你跟来的?”

“不,是小暮自己愿随小姐搬来的。”

木默没再多问,见珠玉辫妥当,拉过肩垂在胸前,低头欣赏,颇为满意。

“备马,我要出去走走。”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请长公子……”

“不必。”扬手打断小暮,乌发凌空甩向身后,垂顺黑滑,珠玉叮当,“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们别来烦我。”

“……是。奴婢先去备马。”

小暮垂头,迈出门,听到身后木默问:“跟我来有什么好?我恃宠而骄,目无尊上,蛮横无礼又不明理不识大体,你留在王府不是更好?”

脚步滞停,小暮挣扎片刻,转身奔到她身边,“小姐,你不可看轻自己啊。你……王爷觉得你有许多缺点,但……但……奴婢从小伺侯小姐,你从未责骂过奴婢,奴婢跟随小姐是自愿。”

“……我从未骂过你?”她微笑,自己都不信。

“是,小姐在王府里从不随意斥骂下人。奴婢……奴婢是真心喜欢小姐。”身在皇族,骄纵之气木默也有,但她从不像其他公主一样随意难为下人,仅是这一点,就够下人们喜欢了。她也从其他人口中听过小姐在军中的骄纵狠戾,但,她不管,在王府中的小姐是什么样,她就认定是什么样了。

木默敛眼,淡淡的表情让人猜不出——听到这番话,她是喜是怒?

须臾——

“去备马吧。”

淡淡笑道,她摇头,似讽,似嗔。

第7章(1)

大都,南门——

随意将马绕在城外一棵树下,一身轻绛棉袍的女子四下张望,嘴中轻轻念着:“他的脚程还真快,快马也追不上吗?”

日射金华,晕圈散着懒洋洋的暖意,打照在城门四周忙碌的百姓身上,有木竹匠、杂挑夫、砖瓦泥工等。

一一扫过,她耸耸肩,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进城。

她原本在城南别苑外信马由缰,无意将马拐到通往大都城的驿道时,没多想,便举鞭策马起来。

“应该没那么巧,大都这么大,鬼知道他跑哪儿去了。”

木默摇头,将曲拿鹤赶出脑海,开始放慢步子,欣赏繁华都城。

街上蒙古人、色目人很多,其他所谓的南人、汉人,也不过是蒙古皇帝自己划分的,在她看来没什么区别。要她分辨,色目人最易区别。诸如钦察、畏兀儿、回回、乃蛮之类,更有褐发碧眼、两撇翘胡子的,滑稽又好笑。

正街上,铺面热闹,一排的镜铺、药局、衣坊、鞋庄、书铺米铺等,还有些色目人开的珠玉铺、香料铺、珍玩铺之类,她看了一阵,没什么趣味,转向摊贩较多的另一条市街。

罢过街头,远处人影一闪,她眯眼——

不会看错,正是那玩得乐不思家的曲拿鹤。

他站在一个胭脂小摊前,不知与小贩说什么。待她穿过人群走到胭脂摊,曲拿鹤已不知晃荡到哪儿去了。

拈起一盒胭脂,拢眉垂眼,轻轻在鼻下划过,她撇嘴。

香味浓呛,色彩不化——她虽少用胭脂,也闻得出王府里的丫头用的都比这好。

看了胭脂小贩一眼……哦,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

冷冷轻哼,倨傲睨她一眼。她不知此刻自己是何神色,只知道,原想上前招呼她的姑娘硬生生收了口,惊瑟地缩起脖子,盯着她吞口水。

“你怕我?”木默淡淡挑眉。

卖胭脂的姑娘微微摇头,藏在袖中发抖的手却泄露出真实。

“刚才……那位公子在你这儿买什么?”抛玩胭脂盒,木默漫不经心扫看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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