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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紫禁城 第16页

作者:朱妍

“属下信心满满!我一向独来独往,公公若加派人手给我,反而碍手碍脚。”范植摇手拒绝。

“这……也好,咱家也不希望太多人卷入其中,免得人多嘴杂,打草惊蛇了。”湛云在宫中颇孚人望,刘瑾不得不严加防患。

“属下明白。”

“你能砍下湛云的首级最好,万一……”

“没有万一。”泛植笃定回答。

“哦?”刘瑾定睛不客气地上下打量范植。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光明正大赢不了湛云,属下不惜来阴使诈,就算肝脑涂地也要为公公除去湛云这个心头大患,以报公公救命之恩!:泛植拍胸脯保证。

“只要能除掉湛云,你是明著来或者暗著来都无妨,一旦准备好即刻动身。”听范植铁口保证,刘瑾的嘴角不禁浮出志得意满的笑纹。范植为他杀人也下是头一回,每次,范植皆不负使命平安归来,若以此推断,湛云的小命已如风中残烛,就等著范植出手捻熄。

“是。”范植抱拳恭揖,退出厅堂。

第六章

风尘仆仆的十七跟湛云终於来到风光明媚的江南。

“哇!这杭州城好热闹呀!”十七牵著白牝马跟在湛云身后拾阶定上石砌拱桥,宽敞桥面来来往往的行人如织,两旁河岸青柳依依。

“十七,我娘知道我要下江南,临行前再三嘱咐我一定要进杭州城探望姨娘,如果你下嫌弃,我们今晚就去打扰一宿。”湛云侧首瞅她,愉悦说著。

“冒昧前去会不会太叨扰她老人家?”

“她老人家若知道我人到杭州却过门不入,非扒了我的皮不可。”他咧著嘴笑得开怀,露出一口白牙。

“我发觉离京城愈远,你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满面春风,不像在宫里不管何时何地遇见你,你都板著一张臭脸,好像每个人都跟你有仇似。”香汗淋漓的十七沾染了他的好心情,半开玩笑数落他。

“在外人眼里认为我有幸随侍万岁爷身侧,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却不知荣耀的背后,我所付出的心力交瘁。我不但要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还要随时提高警觉应付各种突发状况,以确保圣驾安全无虞,这重大的责任像泰山压顶,压得我险些喘不过气,心情无法放轻松,想笑也笑不出来。”

“真是辛苦你了。”不曾深入想过这一层的她感激一瞥。

“食君之禄,生当效忠,死当尽节,谈不上辛苦。”

“湛云……”她放慢脚步忧心忡仲,欲言又止。

“你有心事?”他心疼地凝视她那一张被赤焰晒得红咚咚的俏脸蛋。

“我……我满心挂念皇叔密函一事,根本无心游山玩水。”

“我相信成化王派来的人很快就会找上我们,十七,你不但下能愁眉不展,还要装出玩得乐不思蜀的模样,掩人耳目。别忘了!有两条鹰犬一路尾随跟踪我们,我相信这两条忠狗一定将我们每天的行程,包括跟谁碰面或者点吃啥食物都钜细靡遗回报给刘瑾。”他拿眼角余光觑一眼,果不其然,那两名鹰犬距离他们约莫五百尺之远。

“噢!多亏你提醒,否则,岂下让人看出端倪。”她一扫忧色,漾出甜蜜蜜笑靥,害湛云一个闪神,差点跌进她唇角那两朵醉人梨涡溺毙。“瞧你看得两眼发直,莫非我脸上开了一朵花?!”她努著红唇抱怨,芳心却游过一丝窃喜。

“我……我……—一他怪不好意思地模模鼻子,一个劲儿呵呵傻笑,带著她绕过一弯一弯的水岸。

“你……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见他反常地吞吞吐吐,自作多情的她下禁引发遐思。

呃,他……他该下会选在他俩人困马乏、浑身臭汗味、大庭广众之下跟她表达心意吧?她羞答答扇下两排蜷长睫翼,扑通扑通狂跳的一颗心差点蹦出喉咙。

“我……我想告诉你……”他低头凝视不胜娇羞的她闪烁满瞳子殷殷期盼的异彩,话锋一转,却是说道:“啊!我姨娘的家到了。”

他指著水岸凹处一扇衔著兽环的朱漆门扉。

这趟江南行任务潜藏危机,他下该让儿女私情千扰他一向自诏的沉稳判断力,赶紧将溜到嘴边的心底话硬生生吞回肚子里。

“你!你——哼!”风马牛下相及的答覆令芳心蘸饱浓情密意的她当场为之气结,却又拿他莫可奈何。

“叩叩叩”他转身抓著兽环轻轻叩门,两只眼睛心虚地盯著沾满尘土的靴子,不敢迎视十七怅然若失的素颜。

“来啦!”从门扉后面传来娇滴滴的嗓音伴随著细碎的脚步声。

“咿呀”一声,紧闭的朱漆大门应声敞开来。

“啊……是你呀!云哥哥!”一名穿著一袭粉色碎花衣裙的娇俏女子,一见到湛云立刻热络地扑上去,攀住他的铁臂又叫又跳,完全忽略他身边还站著一身名门贵公子装束的十七。

“晓莲妹妹,久违了!怎么是你亲自应门?禄伯跟禄婶呢?”湛云没想到晓莲表现得如此热情,他略显迟疑地觑一眼蛾眉深锁的十七,敷衍地拍拍晓莲的手背。

“禄伯跟禄婶一个时辰前驾著马车去卖蚕茧,我正好在前院摘桑叶,听到叩门声就跑过来开门……咦?云哥哥,他是……”

谢天谢地!晓莲妹妹那双雾蒙蒙的漂亮水眸,总算注意到十七的存在。

“我为两位引见一下,这位是十七公子,她是我的表妹,同时也是我的师妹,沈晓莲。”

“表妹兼师妹?”十七油然生护,迭声在心底不断呐喊:完了!惨了!表哥表妹的关系已经够亲密,够教她吃味槌心肝啦!怎还该死的又掺了个师妹的头衔?这么一来,岂不显得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亲密得不得了!

“我娘是云哥哥的姨娘,我爹是云哥哥的师父,我当然就是云哥哥的表妹兼师妹喽!”晓莲一面神气活现地解释,一面撒娇地巴著湛云的手臂下放。

话说湛家跟沈家早年比邻而居,湛云的爹从事药材买卖,长年在京城、杭州两地来回奔波,直到“湛家药材铺”在京城闯出名号落了户,这才举家迁离杭州。那一年湛云十三岁。

至於晓莲的爹是镳局的押镳师:心中最大的遗憾乃膝下无子,只好将一身武艺统统传授小湛云,说他是湛云武学的启蒙老师一点也不为过。那时候,站在一旁观看的小晓莲觉得有趣,吵著要一起学武功。可惜她连基本功扎马步,都扎下稳,比画出来的拳脚功夫也只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拳绣腿,却老爱以湛云的师妹自居。

“原来如此。”十七闷闷地撇开脸,免得芳心碎满地。

“姨娘好么?”他将两匹马分别系在两棵桑树干,树影筛漏的碎光照耀在他英俊的脸庞,令他看起雄姿英发。

“唉!自从爹三年前往生以后,娘的身子骨明显一年不如一年……欵!瞧我乐得都忘了邀请你们进屋。云哥哥!娘正在后院喂蚕,她老人家见到你不知要有多高兴哪!”晓莲拾起装满青女敕桑叶的竹篮挂在肘弯蹦蹦跳眺走在前头,不时俏皮转身挥舞纱袖跟湛云说话,快乐得像只云雀。

“打从我进宫当差,每天忙得昏天暗地,一直无法抽身前来采视姨娘,深感遗憾!不过,我心里头无时无刻不惦记著你们母女俩。”

“真的?你心里头还惦著我们母女俩,这就够了,云哥哥!”晓莲听了喜得两眼像夏夜萤火虫不住地发光发亮。

十七颇不是滋味地强迫自己听晓莲嗲声嗲气左一声云哥哥、右一声云哥哥,她再也忍不住皱著鼻子朝晓莲的背影扮个作嗯的鬼睑,没想到却被一直拿眼角余光注意她的湛云瞧进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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