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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无用 第25页

作者:乐心

“叔谊呢?”黎桦有点困惑。这种例行复健疗程,除非医师要求她一起过去讨论,通常都是让球员们自己去的,高致勤除非必要,也很少麻烦她……

“她回新竹了,家里有事。”显然是女友不在身边,心情不好,高致勤口气一反平常的爽朗,听起来很郁闷的样子。“你能不能来?我已经在医院了,可是今天要做那个很恐怖的电疗,我怕我车子开不回去。”

“哪有这么夸张。”黎桦翻个白眼。不过刀子嘴豆腐心的她,虽然语气不爽,还是应允:“我过半小时到。你在何医师那边?”

待黎桦来到医院,在治疗室却找不到高致勤,何医师也不在。她只好询问旁边匆匆忙忙经过的护士小姐。那位可爱的护士眨眨眼,好像听不懂黎桦的问题似的,半晌才突然恍然大悟:

“喔,你说高先生?他留了一张纸条给你,请你看到以后过去找他。在这边。”

黎桦实在不知道高致勤在搞什么鬼,纸条上只写了一个病房号码,她耐著性子过去找人,心里还一面思考著他的伤势以及最近复健的成果与疗效……

而站在那间房门虚掩的病房外面,黎桦等了快二十分钟,却只看到来来往往的护士小姐或家属。高致勤连个鬼影子都没出现。

当她再度探头进那问因为没有开灯而幽暗的病房时,她突然好像被雷电打中一样,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斑致勤是故意的,找她来又失约。

因为她藉著走廊上的灯光,终于看清楚病床上熟睡的人是谁。

彼惟军。

第九章

他一定是在作梦。

要不然,怎么会感觉如此无助?冷,口渴,右膝却好像火烧一样灼热!

开刀,对了,他昨天晚上就住进医院,今天早上开了刀……

还是昨天?他到底睡了多久?

彼惟军好像一直没有完全睡著,也没有完全醒来,各式各样的梦境不断纷扰,他努力想要分清楚现实与梦境,却老是失败。他听见护士小姐的笑声,才发现自己不知说了什么梦话。而当他看到黎桦的时候,不,正确来说,他“感觉”到黎桦出现在他床前时,他非常确定自己是在作梦。

因为,她那张不笑就冷淡倔强的脸上,此刻,只有忧愁而悲伤的表情。

这不会是她,不会是那个狠得下心,在他们最甜蜜的时刻,把他的心,血淋淋地剜出来丢弃,残忍地掉头离去的黎桦。

“小桦。”他还是忍不住叫她。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因为他的喉咙好像塞满干沙一样。

而她听见了,她静静定近,握住他的右手。她的手好温暖,紧紧握著他,让他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夜夜折磨他的问题,在这幽暗的病房里,半梦半醒之间,终于问出口。

他不在乎她是在梦中还是现实,他想问。他已经想问很久了。

黎桦没有回答,只是安静望著他。那双眼角微微上扬的凤眼里,好像有著很多很多不同的情绪,可是,顾惟军看不清楚。

“为什么离开我?”他又问。

“因为我不想被抛弃。”黎桦回答了,她低低说著。“你会后悔的,为我做的一切,你一定会后悔,我不能等到那一天。你懂吗?”

彼惟军看著她,一直想弄清楚,到底这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不,我不懂。”他很诚实地说。

黎桦又不讲话了,他们之间落入长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不适感与麻醉药的交互作用,让顾惟军的意识又开始模糊。他很生气地想要保持清醒,心头还有千言万语想问,可是终于不支,又沉入混沌不明的梦境。

然后他好像又看见很多人。他们球队总教练、经理、何医师、帮他开刀的骨科陈医师,还有前一阵子才认识的,长得很漂亮的刘医师……统统都来过,甚至是他的队友、小学同学、钱鸿岳、小甜,甚至是黎教练和夫人……

等到他看到小甜的弟弟嘉圣,拖著一只玩具恐龙出现在他床前的时候,他放弃了。他决定这个热闹非凡的夜晚,根本只是一场梦。

而一直等他麻药褪尽,膝盖开始让人无法忽视地一阵一阵抽痛的时候,他不想清醒也不行了。

睁开眼,全身都开始酸痛,他挣扎著想要起身,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身为职业运动员的他,只能很无奈地接受身体不受意志控制的现实状况,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起来了?”他母亲来照顾他,此刻听见有声响,走过来床前:“要不要吃点东西?你已经两天没吃了。”

彼惟军皱著眉,他的喉咙还是好像塞满沙子,刚开完刀的膝盖痛得让他很想揍人,不过母亲忧虑的神色提醒了他,还是不要表现出很痛的样子比较好。所以他只是点点头,随便找个话题:

“现在几点了?”

“傍晚,快六点了。你睡了好久,你爸来过两次,你都还在睡。”顾母先把湿毛巾递给他擦脸,一面开始准备餐具,一面闲聊:“你们林教练跟邱经理都来过,送了水果还有红包慰问金来。喔,刚刚也有医生来看了一下。”

“还有谁?”顾惟军低声问,声音沙哑得吓人。

“还有?”他母亲偏著头想了一下。“你姊姊跟姊夫早上有来。”

彼惟军放弃了,都是梦吧,他内心深处其实也不相信黎桦有来过。她大概连他什么时候开刀都不知道。

“喔,对,还有个小姐来看你,不过来一下就走了。”顾母说著,还微皱著眉,不太满意的样子。

彼惟军一听,马上抬眼望著母亲,等著她说下去。他母亲又忙著帮他找干净的衣服要换,忙东忙西的,居然没了下文,让顾惟军忍不住出声催促:

“妈,你说有个小姐来看我?”

“是啊,穿得花花的。”他母亲摇摇头,不是很赞同的样子,她开始告诫儿子:

“你啊,打球就打球,认识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干什么?我在电视上都有看到。要交女朋友也交个正正经经的,乖巧一点的,那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看是好看,讨来做媳妇就……”

其实听到第一句,顾惟军的心就又重新沉下去了。他母亲说的应该是Iris吧,黎桦从来不可能“穿得漂漂亮亮的”。

好了,不用再想了,顾惟军这样告诉自己。就像过去将近一年来的每一天一样,必须不断在心里提醒,不要再想,不要再问。反正,再想再问也没有用,她依然是离开了,头也不回地抛弃他,自顾自地过著逍遥自在的生活……

当然,他并不知道,那样的假设是错了。黎桦一点也不逍遥自在。

当黎桦强迫症似的把地板擦得发亮,桌椅都一尘不染,连柜子、流理台的死角也清得一干二净,让整个金爽茶艺馆焕然一新,好像随时可以接受卫生局人员的检查的时候,店主田可慈已经放弃劝说了,而来喝茶的熟客看不下去,忍不住出声干涉:

“阿桦,你要不要休息一下?你已经洗破两块菜瓜布了。”高大英俊的牛世平虽然号称是老板田可慈的朋友,却常常被老板呼来喝去的,茶资照算不说,偶尔还得下海帮忙搬东西、整理店面,不过他还是照来不误。此刻他很同情似的说:“你老板娘虐待你?提早年终大扫除?这也太没人性了,地板不用跪在地上刷嘛!”

田可慈瞪了牛世平一眼。“是她自己做个不停,劝也劝不听。我才不会虐待她!不过至于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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