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半晌,方水怜沉淀下紊乱的思绪,缓缓开口,“其实我们三个是同母异父的姊弟妹。”
乍然的消息让双胞胎兄妹愣了下,才同时出声,“同母异父?”
她不再隐瞒的将母亲临终所诉,她与北岛森介意外邂逅、委身怀孕的短暂情爱全盘托出。展也说的对,有些事时机一到,坦白或许才是解决之道。
“真的假的?”被告知得太过突然,方逍就这么迸出一句。
“嘿呀!我和逍的老头居然是日本人,姊最近想改行写小说吗?”
方水怜直教妹妹的问话惹得啼笑皆非。无厘头的以老头称自己的父亲,还怀疑她想改行写小说而天马行空的拿他们的身世乱掰。
“北岛森介是展也的舅舅。”那么她就掰得更彻底吧!
“喝!”这回两兄妹张大眼说不出话来。倘若不是事实,姊就未免太扯了。
“展也也是今天才知道你们就是他舅舅委托他来台湾找的人。他赶回日本就是要当面向北岛森介说这件事,至于我会告诉你们真相……”
方水怜看看方逍,再转看方遥,微低头望着自己交握在大腿上的手道:“以前北岛森介没出现,这个秘密没必要说,但现在既然他有意与你们相认,我想决定权在你们身上,毕竟你们是他的亲骨肉。”
“他干么不自己来找我们?”说不出胸中的复杂感受,方逍皱眉低问。
“展也说他有高血压和气喘,以及一些大小病痛,身体不是很好。”
两兄妹沉默无语,不知现不该有何反应,毕竟今天才冒出来的父亲太遥远,也太陌生。
彷佛了解两人的心情,方水怜搂搂他们肩头,“不需要给自己压力,也不要赌气胡乱作决定,仔细想想,到时不论你们作什么决定,姊都支持你们。”
“哦!”两人应得有气无力。平白无故多个老爸出来,实在不太好玩。
日本京都
“真的,你已经找到我的骨肉,还是龙凤胎!”听闻外甥带回来的消息,北岛森介喜不自胜,孱弱苍白的脸上泛着激动的红潮。
“他们应该比较像妈妈,所以我一直没发现他们是舅舅的孩子。”伊鹤展也一下飞机便直接赶来舅舅家。
“不像我没关系,只要是我的骨肉就好。你没带他们回来吗?怎么不见他们?”他频频引颈朝门外望。
“小逍跟小遥仍在台湾,我想知道舅舅接下来如何打算。”
“这还用说,当然是接他们回来北岛家认祖归宗,然后在日本住下。”
“即使两兄妹与他们的家人不愿意?”伊鹤展也试探的问。
北岛森介一副笃定神情,“北岛家也算富裕之家,一般人想攀亲带故都来不及,方家人岂会阻止那两个孩子回来。”
伊鹤展也眉眼顿凝,“水怜不是舅舅说的一般人。”
“水怜?”北岛森介惑然。
“她是小逍、小遥相依为命的姊姊,经营了家计算机公司,能给弟妹的享受绝不下于北岛家。更重要的是,她疼爱一双弟妹的心,是不容置疑的。”
北岛森介心生警戒,“你的意思是,她不答应放人?”
舅舅难不成以为水怜挟持自个的弟妹。他神情凝重的迎视他,“舅舅身体微恙,心灵格外脆弱敏感而想找回骨血的心理我能懂,但倘若你认为相认就非得一意孤行将失散的孩子接回日本,我就不赞同了。”
“理由?”
“你没有资格。”
直接的批判,令北岛森介直抚胸口倒抽口气,不敢置信的回问:“你说我没资格?”这是一向与他亲近的外甥会说的话?
“舅舅先冷静下来听我说。”端起桌上的茶给舅舅润喉顺气,伊鹤展也才缓声道:“舅舅应该庆幸从未谋面的骨肉有个那么好的姊姊照顾、拉拔他们,不但没学坏,个性也乐观开朗。比起你,水怜更有资格拥有小逍跟小遥?”
“可是他们是我的孩子,虽然迟了点,但我想要他们回北岛家的想法很天经地义。”
“这必须在他们心甘情愿的情况下,否则你的天经地义,只会变成强人所难。”
背脊微僵,北岛森介回不出话来,无法否认外甥说得一针见血。
“在茫茫人海中能找到原本不知找下找得到的人,已经够幸运了。我希望舅舅别冲动的派人去带回那两个孩子,等他们作出决定,再作打算。”伊鹤展也神情依旧诚恳。
“为什么我觉得你是站在方家那边的?”北岛森介瞇眼打量他。
伊鹤展也从容淡笑,“因为水怜姓方。”
“嗄?”这回答似乎有点玄。
他径自说道:“若是舅舅能理解一个十八岁的女孩,独立将弟妹拉拔长大的坚强与辛酸,我想你会站在她的立场为她考量一切。”没人比他更明白水怜藏在坚强外壳下,那引人心疼的脆弱。
北岛森介沉默下来,可以想象方水怜和他的一对儿女感情有多深厚。可是……
“舅舅。”
“什么?”北岛森介从沉思中回神。
“忘记告诉你,我是以性命作担保,绝不让你硬拆散水怜与她弟妹。”
“森介在台湾有孩子!”伊鹤千若子震撼不已。才意外儿子突然返家,岂料会听他说出弟弟在台湾有小孩的事。
“舅舅说他要仔细考虑该如何做。”纵使他心急要早点告诉水怜结果,但对舅舅而言,这也是个挣扎的难题,是该给他些时间想想。
“是他该等人家的决定才对,没尽饼一天当爸爸的责任,他凭什么跟人家的姊姊抢人。”身为女人,她对男人在外头拈花惹草极为反感,就算对方是亲弟弟,她也站在理字这边。
伊鹤展也好笑母亲气愤的样子,“看来水怜又多了一位支持者。”
“那孩子吃的苦可想而知,这么难得又坚强的女孩,妈欣赏。”
伊鹤展也眼睛一亮,“等见过水怜,妈肯定更欣赏她。”
“妈好象还是第一次听你这么夸奖一个女孩子,不过你在美里面前可别百无禁忌的大赞别的小姐好,免得她吃醋。”伊鹤千若子不忘提醒儿子,方水怜再好再难得,美里恐怕也不会喜欢听他提及。情人善妒,眼里是容不下任何一粒沙的。
无意谈星野美里,他以笑代替回答。拿起母亲搁在桌上,正在缝制的婴儿衣服,他转移话题,“做给二姊的宝宝的?”
她慈爱而笑,“不知道希子会不会嫌我做得不好?”
“妈做的衣服要是有人敢嫌,我看那些成衣师傅也别混了。”母亲嫁入伊鹤家前,可是京都有名的裁缝师,“这衣服好小,好可爱。”
“你赶快跟美里结婚,妈多做几套婴儿服给你。”她趁机怂恿。
他弯扬一下唇角,继而正色道:“我知道妈希望我早点成家,但妳向来不干涉我们几个孩子的感情事,所以别预设我会跟谁结婚,这样对妳对我都好。”因为妈的预设,根本不可能实现。
“你这番话是不是意思指和美里的感情会有变量?”伊鹤千若子敏感的问。
伊鹤展也笑着神秘的扬扬手中衣服,“我只能告诉妈,你儿子以后的儿子或女儿,一定超可爱。”会像水怜还是像他呢?
她听得迷糊,儿子这话是在暗示她,该替他准备娃儿的衣服了吗?
台湾台北
方水怜怎么也料想不到,星野美里会找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