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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我是谁 第18页

作者:亚果

“好。”不然叫谁刷?更是废话。

“等一下。”林七央突然说。“朱医师你当刷手,让她当流动。”

朱医师只好走出去刷手。

“孟晓星,你负责放音乐就好,这个工作也很重要。”

“喔。”我呆呆地应他,这时的林七央看起来很温柔。

我早承认他长得好看,只是个性不好,像这样的男子如果温柔起来简直是一种犯罪行为,会要人命的。

朱医师进来后手术立刻开始进行,我很尽责地调着收音机频道,正好在放一首英文老歌:Idon'twanttosleepalone……

“我不喜欢一个人睡,留下来陪我,别走开。

再陪我聊聊吧,真想多了解你一点;

我伸手触模你,所有的烦恼忧愁都将抛在脑后。

我用我的方式爱你,我吻着你、你也吻着我……

苞我结婚,让我和你一起生活,相爱是件美好的事。

正如同有个男子在歌中唱着:陪我度过漫漫长夜吧!

当你以为没有人在乎你时,孤独将使你颓靡不振,

那时请靠着我,我也会依靠你,我俩将会携手共度。

我不喜欢一个人睡,想到有人如此,真是可悲;

不!我不喜欢一个人睡,没有人喜欢这样,你呢?”

这首英文老歌我以前听过很多次,所以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可是没有一次这么有感觉,像要直指心里。或许是这样一个特别的夜晚,或许是如此静谧的气氛,或许是有一个特别的人。

第二天我休息一天没有上班,也错过再一次见林七央的机会,想要再见到他,必须等下个礼拜,而那也是我在开刀房最后一个礼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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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礼拜我依然没有见到林七央,他仿佛自地球上凭空蒸发了一样。

当然我了解一个人是不会无缘无故失踪的,可是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实习护士,又有谁会告诉我那个大大主治医师的行踪呢?

而我此刻的心境已经不可和刚进手术室时同日而语。人的心真的很奇怪,明明很讨厌的一个人,他并没有什么改变,自己却怎么会变得一点都不讨厌他?甚至还期盼能够与他见面?

离开手术房的那一天,叶珣和文宜学姐对我都算不错,校长和帅哥医师也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实习的学生来来去去,就像候鸟般短暂地停留在属于他们的土地上,等到这一批走后,下一批又来报到,这么多的人,他们记得的有几人?

而林七央呢?他可会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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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医院最后实习的一站是婴儿房,等这一站实习完就要离开这个医院换到下个医院了。

婴儿房是一个封闭的空间,那里的学姐比开刀房的何止恐怖万分,你看现在我们十个人聚集在更衣室,有两个同学抱着肚子蹲在地上,不是吃坏肚子或是大姑妈报到,只是紧张性胃痛。

“小星星,我肚子好痛,好像快要吐了。”鸟儿说。

“我不行了,我要去上个厕所。”小潘潘话一说完就以跑百米的速度冲进厕所里去解放她的紧张。

为了什么这么紧张?

大哉间!

因为婴儿室的学姐规定每日上班前十分钟要与我们meetineg。

这个meeting我们姑且称之为“史蒂芬金之十分恐怖邂逅”,十分指的是最漫长的十分钟。

有多恐怖?

史蒂芬金大师在接受访问时,曾经把恐怖分成三个等级,由低至高分别是恶心、惊吓和恐惧。

低层次的恶心想吐已经在更衣室体验过了,现在学姐一字排开和我们面对面,其冰冷媲美南极千年寒冰层的眼光和面孔也早就把我们惊吓得全身起鸡皮疙瘩,而真正的恐惧即将开始。

“胎血循环的流程?”

“保温箱婴儿的护理?”

“黄疸值多少是异常?照光要注意什么?”

“婴儿有哪些反射?”

“法洛氏症候群是什么?”

“什么是婴儿危急的征兆?紧急处理为何?”

“……”

一气呵成的问题正如滔滔江河绵延不断,请君听一首歌:如果你是一只火鸟,我愿是那火苗,把你燃烧、把你围绕,燃烧吧火鸟……这首歌正可以表达出我们被烈火煎熬的痛苦,只不过我们不是火鸟,而是火鸡,火鸟被烧了之后可以获得重生,火鸡被烤熟了就只能被拿来吃,之后再化为对方的养分和粪便而已。

我们仅能怀着戒慎恐惧的心仔细聆听圣意,再小心翼翼地回答。

可恼的是不管回去有多用功,临场的时候常常因为恐惧而导致脑中一片空白,加上学姐不时会提出我们未曾接触过的情况题,常常把我们电得“凄惨落魄”,然后她们再以凶狠恶毒的眼神兼之口吻,毫不留情地贬低指责我们的人格、过往的努力、堕落的学习和生活,及对国家幼苗的轻忽怠慢,乃至对全世界的危害之甚,使得我们早上的“邂逅”总是灰头土脸地不欢而散,才开始一天忙碌的工作。

“核桃,姐姐来了。”我抱起超级可爱的小女娃,抚平内心的伤痛。

核桃是一个不可思议的孩子。

一般刚出生的新生儿都是红红皱皱像个小老头或怪猴子,不然就是黑黑黄黄、头壳因生产而过度拉长变状的异形,可是核桃的皮肤白里透红、头形圆滚、长相美丽、乌黑的头发微卷,比洋女圭女圭还漂亮。因为我第一天照顾她的时候,她哭得很凄惨,大大的眼睛都哭肿了,所以我叫她核桃。

“学妹,不要一直抱婴儿,她会养成依赖心。”

“喔。”我把核桃放下,才一转身,就听到学姐说:“这个女圭女圭好可爱。”

一回头,学姐手中抱的不正是我的核桃?还好几个学姐轮流抱,哇咧差一个字就不是纯洁!谁叫我人在屋檐下呢?

我只好认命地去帮宝宝们量体温、擦扁ㄅ一ㄢ、换尿布、喂女乃、帮照光的宝宝翻身,这就是我们一天的工作,还要写护理纪录。除了早上恐怖的邂逅外,在婴儿室的日子可说十分制式化。

其中我最喜欢的就是喂女乃的时光,我们可以把宝宝抱到喂女乃室喂女乃,家属和喂母乳的妈妈也会来此喂女乃,有些是第一次当爸爸,看他们慌乱笨拙地喂着牛女乃的模样很好笑。

喂完女乃之后,要帮婴儿拍背让他排气。

“你会不会拍得太大力?”一个爸爸担心地问,他说宝宝这么小,仿佛一用力就要碎了,他连抱着都是诚惶诚恐。

“我是利用空压震动帮他排气,声音听起来很大声,其实并不是很用力,帮助宝宝打嗝他才不会胀气。”我弓起手掌示范给他看。

来到这个充满小天使的环境,人也会变得比较温柔,但是小天使变成小恶魔的时候也很可怕,尤其是他们还会有群哭反应,就像猫狗大战,此起彼落,颇让闻者心惊。

很快的,第四个礼拜来临,转眼我们又即将离开这个恐怖邂逅之处,掰掰了学姐们,我鞑鞑的马蹄是个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想到要离开这里,除了解月兑之外还有一分不舍,一种对某人的牵挂萦绕在心底,若有似无地仿佛在提醒我一种未知的情愫正在酝酿。

也许我真的喜欢他吧?

不知道为什么,情感的产生有时就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知道是一种思念,这思念的征候有许多型态,说不尽是亿着分明下笔难。

我本想找杰克说说心事,盼身为异性的他能为我释疑解惑,可不知他怎竟也消失无踪,下落不明了好一段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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