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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清狂 第14页

作者:辛悌

秦若兰就不同了,灵活的双眼骨碌骨碌打转,总是说些开心话。而且开口闭嘴的“女乃女乃”称呼,完全将自己视为景家的一份子。唉,能得到这样的孙媳妇,再不会觉得生活无聊。

“真羡慕秦家生出这样的丫头,我又是嫉妒,又是心酸。”送走人之后,她仍念兹在兹。

“我瞧不出哪里特别。”景焰完全不感兴趣。

“我和她一见面就投缘,焰儿,你觉得如何?”

“女乃女乃,拜托,别再提了。”

“没关系,回去后我会多邀请秦家夫人和小姐过府来聊聊,有人谈心说笑,当然你也得来呀,别让我老人家感觉孤单。”景太夫人在心里头打着如意算盘,也好乘机让两个年轻人培养感情,上次的赵冠容算是失败之作,她学乖了,也记取教训,这次绝对要成功。

一句话堵死所有的退路,饶是再聪明机灵的景焰,也只能暗叹姜是老的辣,半天挤不出拒绝的理由。

“怎么着,你不愿意陪我老人家也不希望有人能陪我?”

“没,女乃女乃喜欢就好。”

在大帽子的压制下,景焰还能说什么,反正他没那个心,有个赵冠容已经够他麻烦的,再加上个秦若兰……

啧,光想就头大。

第六章

柴房工作的繁重出乎意料之外,虽然家贫,身为爹娘掌上明珠的她到底只限于做些女红针黹,过度劳动体力的工作,根本没机会碰上。拿斧头砍柴,纤瘦的身体根本没那个本事,就算弯下腰来拣拣枯枝,成天忙碌下来,也只差没使尽吃女乃的力气。

话说得满,苦果就得自行承担,但樊悠闵不肯认输,不肯承认自己无法胜任。整日曝晒在艳阳下来回奔走,头昏眼花,每天晚上只要沾到枕头,闭上眼睛倒头就睡,连思考的时间都缺乏。

无可讳言,偶尔在大太阳底下发呆时,脑海中浮现出那个人的影像,内心中却是对景焰的不闻不问感到失望。那个人啊……曾经令她燃起希望的火苗,却又将她推向失望的深渊。

眼睛微微地刺痛,酸涩的感受几乎无法维持表面的平静。奢求呵,她何必自欺欺人,何必存有幻想,明明早知道两个人之间身份有极大的差距,又何苦于此时纠缠于内心中。

但理智无法取代情感,出轨的心难以拉回正道,就算已经知道结局,也无法改变偏离的事实。

懊遗忘了,该学会面对现实,别老以为生命中会出现奇迹偷个空档,荷花小跑步地来到她的身边,带着喘气的声息,看见瘦了一整圈的她,眼眶起了红丝,心疼地说:“小悠,真辛苦。太夫人真狠,让弱女子做这样的工作,你是不是哪里得罪她了?咱们找景总管说说情,再不然,请少爷出面替你缓缓吧。”

“不用了。”挥去额头上的汗水,出口的言词丝毫不带感情,“没有人会替我开口,少爷昨天就回来了。”而特地把消息透露给她的,正是闲暇散步到柴房的太夫人。

“回来了?少爷定是不知晓你的处境,我快去告诉他。”荷花热心地说,上次少爷出面救人,是因为小悠的恳求,少爷该是对小悠有意思,断不可能看着她受苦。

“他知道。”

“不可能,少爷才刚回来,椅子都还没坐热,我得快去说……”

“荷花,听我说。”拉住荷花向前冲的身躯,强掩着苦涩,樊悠闵挤出嘲讽的笑容,“谢谢,但上回少爷回来时身边还带有别家的小姐,怕是没空搭理我这桩小事。别忙了,我们的命该如何,冥冥中早有注定,领人薪俸就得学着接受,除非不想待下来。记得吗,过往你被卖身的日子中,碰上几次选择的机会?我没有,你也没有。”

斑墙团团保护的心因为回忆而再次受了伤,脸上隐隐浮现着失意。是的,景焰已经回来了,昨天景太夫人特地带着那名风姿绰约的小姐来到她的面前耀武扬威,摆明着给个下马威……

真可笑呵,堂堂高贵在上的富贵人家,自诩忠孝节义俱全的家庭,居然怕起渺小如她了。

啧啧,怕什么呢?樊悠闵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小丫头,委屈留在景家工作,除了设法养活自己、快点攒钱回家外,实在想不起对景家有什么威胁。

“小悠好可怜……你为了我出头,现在我却没能替你做点事。”

樊悠闵笑着摇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荷花已经做到了,还说傻话干啥呀,同样在异乡工作,能结成朋友,自然该彼此帮忙。快回去吧,小心被旁人发现你偷懒,又得受责罚。”

荷花用力点点头,“小悠,撑着点,我会再来的。”

挥着手,她忽然咳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糟糕,莫非是昨儿深夜,听到淅沥的雨声后,勉力起来搬动还放在外头的木柴,导致风寒上身吗?

头开始发晕,顶上的太阳却发出更毒辣的热度,教人几乎无法站立。上苍,她不能在此刻被病魔打败,那将让景太夫人有借口将她驱逐出府。而现在,时候未到,她还不能回去……意识还在飘忽间,身子就在失去意识的瞬间瘫倒在地。

***

“醒来了。大夫,她终于醒了。”

恍惚间听到有人大喊一声,将神智整个从混沌中拉回,躺在床上的樊悠闵努力睁开干涩的双眼,试图告诉对方她没事,但张开口后,只感到喉头一紧,连声音都没有。

猛地有张老脸凑近,翻开她的眼睑,抓起她的手把脉,沉思良久后说:“幸好及时退了烧。但她的身子骨太虚,还得细心调理,别以为醒来就没事了。我写几帖药,差人来抓吧,未来三天是关键期,若高烧持续没退,怕是大罗神仙也无法回天。”

“我会注意的。”

樊悠闵心里一惊,那是景焰的声音,莫非自己烧糊涂了,还置身梦中?

“少爷请留步,老夫识得路。”

“谢大夫。景福,招呼古大夫回去吧。”作个揖,他的心思全在樊悠闵的身上,立刻奔回床前,恰好对上她迷蒙的双眼。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挣扎着想要爬起,四肢却无法配合:“我……怎么了?”

“你因为受到风寒而昏倒在柴房前方,正巧少爷经过,将你抱到此地,立刻差人找大夫来。”荷花端来一碗黑黝黝的汤药,将她扶起。“快点喝下去,你吓死我了。”

“好苦。”浅尝一口后她眉头深锁,想要排拒。

“不准吐掉,全都给我吞下去,半滴也不许剩。”景焰接过荷花的药碗,一手托起她的头,用力地灌下去。“没听到方才大夫的交代吗?要是你的烧再不退,连小命都不保。”

她摇头,拼命握紧绣花拳头,虚软地敲在他的胸前,却撼动不了他钢铁般的决心。无力抵抗的情况下,樊悠闵被迫灌下整碗汤药。

识趣的荷花拿回空碗,将房间留给他们。

终于结束酷刑,全身已经冒出一身汗。躺下后嘘口气别过头,樊悠闲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

“睡吧。”他替她拉好棉被,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

她很听话的闭起眼睛,努力想让自己重新跌回方才的黑暗中,忘却所有烦恼事。但怎么睡得着呢?他就近在身边,连呼吸都听得见,扰乱了本该静如古井的心。

懊恼地翻过身,一次又一次,樊悠闵恨起自己,不相干的人哪,何苦被他的举止所牵制着。

“小悠,什么都别想了,快点睡吧。”他的大手覆在她的小手上,喷出的气息近在耳边。

“你……”倏地睁开眼,她跌人他那双深潭中,“快回去吧,这里不是少爷该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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