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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语问情天 第5页

作者:鸿雁

溺于黑暗,她像头被困无助的兽,只有不停地伤害自己的身体来换取片刻的平静。血,一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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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愈深,月已西移,星亦渐隐。

黎明前的黑暗中,他猛然从噩梦中惊醒,大汗淋漓。拥被而起,昨夜靡乱的气息犹存,他曾溺于中的心却冰冷。移开犹自缠在他腰上的粉腿,他毫不眷恋地离开犹温的软榍,对昨夜与他疯狂纵欲的女人连看都不看一眼。

他很清楚这些未敷粉施朱的女人根本见不得人的。庸俗、肉麻、无趣,他很清楚每夜倒在他怀里不同的女人是多么不堪,但又怎样?他不在乎这些,即使再丑陋、再下贱、再可怕的女人他都不在乎,只要是能让那死老头子难堪丢脸,哪怕是在路边乞讨、三年没洗澡、浑身长满了虱子的蠢女人他也会要。可惜,不知是大唐太富裕还是他没运气,这么多年竟未让他碰到一个绝妙到让那老头子跳脚撞墙的女人。

推门而出,眺望微微泛白的天边,远处甚至已有稀微的灯光。他笑了,透着让人寒心的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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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栓门,只是轻轻一推,门就“吱呀”一声开了。西斜的月映着他的身影,拖出寂寅的黑影。

“娘子。”他轻唤,声音里透着明显的促狭笑意。

如人无人之境,他径去点亮了蜡烛。骤明,他微眯了眼,才发现她竟没有在床上。微弱的呼吸竟起于门边。乍然回身竟见她倚在门边,一张脸苍白如阴雨天浮于水面的月光,透着郁郁凄伤。执起一支蜡烛,他走近半蹲了身。她红肿的眼、沁血的唇一览无遗,他的目光落在裙摆点滴暗红上,才发现她右手拇指上的指甲已掉了大半,血迹已干,就连其他指上也是光秃秃地沾着血。想来是她自己咬的。

杜白石皱眉起眉,脸上神情越发古怪。沉默了好一阵子,他突然伸出手指摩挲她苍白的面颊,低沉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娘子,娘子……该醒了!”

熟悉的声音听在耳中,她的头却仍是昏沉沉的。勉力睁开眼,她被近在眼前的俊脸吓了一跳,人倒是清醒了不少。对着他含笑的眸,她只喃喃不清:“相、相公……”却不知自己究竟要说些什么。

“我的好娘子,该起床了。难道你竟忘了还要服侍你的相公吗?”他沮热的气息喷在她股上,让她的心一阵猛跳。慌忙起身却一阵昏眩,在他伸手相扶时浓郁的香气扑鼻。心神一恍,她骤然远离,好像他身上有沾不得的瘟疫。

杜白石脸色一变,再迫近一步,冷冷道:“娘子莫非是在嫌弃我?”

“不是、不是……”林愔愔低喃着,只想避开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让那些话溜出口来。如果她此刻一个“妒”字出口,她的丈夫是否会额手称庆,立刻以“七出”之条将她休出杜家呢?

“不是吗?那就好了……”杜白石笑睨着她,低低道:“我还以为娘子是嫌我一身汗臭呢!没办法,昨夜那两个美人实在是太缠人了,害得我费了不少精力。”

不自觉地咬着唇,林愔愔不想听却无法当着他的面掩上耳朵。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话?难道看她伤心难过是他的乐趣吗?她不想听,不要听,却被他圈入臂弯无处可逃。

杜白石紧紧贴着她却未拥抱她,只嘲弄道:“若和那两个惹火尤物相比,娘子平板无肉的身材还真是不足观。不过不要紧,你现在己嫁入豪门不愁吃穿,多吃些肉,很快就会胖起来的……到时,让为夫来教你什么是“闺房之乐”吧!”

他温热的唇渐渐贴近她的,她却倏地扭过头去。他微怔,随即笑了,“娘子害羞了?像你这样害羞可不成的——不过没关系,为夫会好好教你的……”他嬉笑着突然回过头去,红纱正无声地站在门口,淡漠的神情似午夜游荡的幽魂,一双眼虽是瞧见他们却冷冷的像是根本就什么都没瞧见。

“公子,客房里的两位姑娘醒了,正吵着要见您呢!”

杜白石笑了,悠悠道:“为什么不请她们到饭厅用饭?我想老太爷一个人用饭必是孤单得很,有美女为伴心情也会好得多,心情好饭也会吃得多些,饭吃得多些人也会多活几年。这样,杜家才不会太寂寞呵!”

红纱的眼一亮,脸上似乎也有了丝笑意。“老太爷在自己的房里,公子若是有心想多陪陪他,倒不妨带着那两位姑娘到“省思园”去坐坐。”

“嗯!说得有理……”杜白石竟真的整了整衣襟道,“看来,娘子似乎是没心情陪为夫了,那我倒不如去向老太爷请个安。”忽然执起她的手送至唇边,噙住她的中指轻吮了下,他在她耳边低语:“娘子的手看来是好吃得紧,下次再想吃的时候不妨叫上为夫……”看她骤然红透的脸颊,他大笑扬长而去。

明知他此去“省思园”是存心去气杜老太爷,她却无法阻止。见红纱目光转来,她只慌慌张张地藏起了一双手。

望她一眼,红纱竟没有相询,转身出去时突然旋身看她,冷冷地道:“怨一个人,恨一个人,你尽避去骂他、打他、杀他,只有最愚蠢的人才会伤害自己!”

林愔愔看她踞踞而去,怔了许久。她突然苦笑。伤害自己的确是很愚蠢的行为,但若对一个人没有怨、没有恨,只有满腔的爱时,又如何去骂他、打他、杀他呢?

第三章

虽然已入夜,但这栋当朝宰相所居的华宅却仍灯火辉煌有如白昼。处于衣香鬓影之中,她虽然努力保持笑容,但久了,连笑容也是僵硬而虚假。她真是有些不明白杜白石为什么要偕她出席这奢华的宴会。与这些珠光宝气、傲慢无礼的贵妇们打交道,她真的是很不习惯。而且她也不觉得以杜白石狂放不羁的性子会和那些权高位重、目无余子的达官贵人相处得好。但当她终于绕过人群,才发现自己真的不是很了解他。原来他也可以这样谦逊有礼、卑恭谦微和长袖善舞,就连牵强附会的逢迎之言也说得理所应当、堂而皇之。林愔愔看得目瞪口呆、满月复狐疑,他却似如鱼得水,悠哉得很。

“你觉得奇怪吗?”

她乍惊回首,却是林唯文和刚刚见过的李元。不觉低哺:“我、我只是有些不明白……”以白石的才学和杜家的财富,应不至要去讨好那些人的。

林唯文苦笑,低声道:“杜家的事你应该也多少知道一些。白石是个性情中人,他越爱潦倒早逝的父母,就越恨冷漠无情的爷爷。这些年来,他玩女人、赌博、酗酒,把自己弄得声名狼藉,也不过是为了让杜家丢脸,让杜老太爷难堪。但是杜家的钱他就是再挥霍三辈子也败不光,要想真正扳倒杜家的方法也只有变得比杜家更有钱有势……”转目看她,林唯文叹息道:“白石聪明,有才学,可惜到底还是看不破一个“恨”字。”

林愔愔在心底一叹,望去正迎上杜白石淡淡扫来的目光。他显然也是一怔,但随即向她一笑,漫步走来道:“唯文,你又在和我娘子说什么?小心我会吃醋的。”

林唯文一笑,淡淡道:“那正是我所乐见之事。”

杜白石一笑,和李元打了声招呼,只揽住她纤细的腰。“喜欢吗?这样奢侈气振的宴会是你从未曾见的吧?为什么不回答?”杜白石含笑对她耳语,“你把自己卖领回家去,那小弟我也就不再追究了。”含笑相看,吃准这杜白石不会自辱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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