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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花乱坠戏中戏 第14页

作者:叶小岚

他今天穿得很轻便,牛仔裤,淡黄色运动衫。而且他对她微笑。她忽然明白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笑。

多么奇怪,她有点震颤地想道,不知多少名仕或富有多金、英俊的男人追求过她,从没有一个引起她这么复杂的感觉。展令方,他是如此不容人忽视,有时令人生气,还有一点教人迷惑。

“她出事了?”看了珊珊短得不能再短的“信”,安曼焦急地问。

恬上只有三个英文字:SOS,和两个重重的惊叹号,末尾潦草的写着珊珊的名字。

“但愿不是。”令方静静道,不想引她太惊慌。

“没有地址呀。”她翻着信封。

“她在信纸后面画了地图。”

在安曼看来,那些只是凌乱而歪曲的线条,没有标示或注明。

“我看不懂。”

“不要紧,我知道她在哪。”

她疑惑的看着他。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他给她一个保证的微笑。

她真的便安心了。

“能不能请问你一个问题,展先生?”

“我们同意过做朋友,我想你叫我的名字比较适切些。我的朋友不会称呼我“展先生”。”

“令方,”她乐意从善如流,“据我所知,你在这一行是位恔佼者,你怎会有时问去当义工呢?”

他看看她。“没时间的人是他们不愿意有时间,只要有心,总会找到时间去做些事情的。”

她也有着他,趁他目光转去注意路况,打量他。

“提及你做义工,让你感到不自在吗?”

他耸耸肩。“因为我是律师,兼做义工,很多人便大篇小敝。”

“行善不分来自何种职业和阶层。”

“不错。不过我不认为我在行善。加入义工行列,我得到的远比付出的多。”

“我想找了解你的意思。”

他却笑起来。“无关施与受。义工们对所做的事有一种强烈的使命感,大家不管来自何处,全都是彼此的朋友,没有利益冲突,随时互相帮助、互相支持,遇到问题时,大家会紧密团结,彼此保护。”

“在这个功利主义弥漫的社会,充斥强权、金权为主的气息里,你所说的,确实是一股难得的清流。”

他看看她。“义工行列中,其实也有好几位演艺圈中人。”

“我听说过,也在报章、杂志上有过。”

他察觉出她还有话悬而未说。

“但是?”

她犹豫。“还是不说的姅。”

“这儿又没有第三者。我不会随便饶舌,你可以相信我。”

“不是啦。只是我个人的……唔,一种想法而已。随便开口说了,万一误伤了人,不大好。”

“对象若是我,尽避说,我保证不告你诽谤或恶意中伤。”

“其实是我自己尽量避免不必要的是非,和别人没有关系。”

令方想了一下。“我懂了。越是有名气,受人瞩日,去做义工这差事,越会招人闲言,被批评是装模作样,装腔作势,塑造形象?”

她皱皱眉。“你又在讽刺我。”

“难道我说错了?”

“你便颇具知名度,也是个名人。”

“只在同行同业间,不像你天天出现在萤幕上。”

“相同的意思。你在讥笑我太在乎形象。”

“你实际上是很在意别人的荷法。承认吧,安曼。你当初公开过去的所有遭遇,难道也是演戏?还是一种宣传手法?”

“公开什么过去?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得了,安曼。我不看连续剧,不看娱乐新闻,不表示我愚昧无知。”

“你这人太奇怪了。你攻击我,就因为我没有加入义工行列?”

“我透过在当义工的几位演员帮忙,想和你联络或找你本人,但都被挡在门外。我不了解,我十分困惑,安曼。你能坦然让大众知道你的过去,却又好像很担心被人发现你的隐私,竭力远避外人的接触。”

“这又扯到我不敢认珊珊的话题上来了,是吗?”她长叹一口气。“我真不知如何解说你才会相信。”

“没有人会因为你认自己的女儿而嘲笑你的,安曼。”

“我如果承认了她,我自己会笑死。我父亲呢,大概就不会觉得这件事好笑了。他连嘲笑都笑不出来。”

“你父亲?”令方很惊讶。

他没机会再问下去。他的车刚靠路边停下,珊珊使出现在他车窗外,敲着窗玻璃。他摇下它。

“快点,快点,快……”她忽然看见安曼,焦急的脸庞闪过惊愕,接着当作没看见般,对令方说:“快呀,快来不及了。”

看样子她没事,除了满脸污垢,披头散发。令方和安曼松一口气,同时下车。

珊珊已经跑进一条窄巷,他们紧跟着她。

简直像拍黑夜追逐戏,安曼想道。空气中的气味令人作呕,巷子又小又黑漆漆的,路面坑坑洞洞,小表跑起来如履平地,箭步如飞。真佩服她。

珊珊把他们带到一处正在盖房子的工地,一堆木材和石砖中间,奄奄一息躺着一个瘦巴巴的小女孩。

“她需要去医院。”珊珊对令方说:“请你帮她。”

“她是谁?”令方问,弯身模模小女孩的额头。“老天,好烫。”

“她前天就这样了。”珊珊说。

“她已经昏迷了。”令方把女孩抱起来。“你还写什么信?应该马上打电话!”

“你现在责备她做什么?我们赶快去医院吧。”安曼月兑下外套给小女孩盖上。

“你们要照顾她啊。”珊珊喊。

“你不一起来?”令方诧异地转头。

她看一眼安曼,眼神倔强。“我不去。”

“珊珊,跟我们回去吧。”安曼说:“我们找了你好几天了。”

“你找我干嘛?你不是说你不是我妈?”

“我……”

“安曼。”

安曼和令力的眼神相遇。他要她认下珊珊。

这一认,后患无穷啊,如何善后?这可不叫什么善意的谎言。

不认,小妮子肯定不和他们走,又不晓得天涯海角何处去找她。

安曼进退两难。

“安曼!”令方急了。

“快带小咪走啊,不然她就没救了。”珊珊推他。“别管我啦,我闯荡江湖惯了,又不是今天才没妈。”

小表,简直拿她没辙。说这种话,听起来豪爽得很,分明教人为她心酸。

“你还要帅啊?”安曼抓住她。“你乖乖跟我回家吧,全台湾的观众都知道我是你妈了。”

“照片呢?”珊珊问令方。“你有没有看到我和我妈的照片?”

“这时候你要照片干嘛?”

“咦,有了人证,还要有物证呀!才好教我妈心服口服。”

安曼翻翻眼珠。“我看到照片了。快走行不行?你要不要救小咪啊?”

“这可是你求我跟你回去的,展大侠,你做证哦。”

“得寸进尺呀你!”安曼瞪令方一眼。他在那抿着嘴笑。“还不走?”

珊珊坐后座,安曼抱着热呼呼的小女孩坐令力的旁边。小咪不但全身滚烫,而且身上有股异臭。

“这女孩姓什么?她家人呢?”安曼问。

“不知道。”珊珊耸耸肩。“我捡到她的。”

“捡?”令方转头看她一眼。

“对啊,在垃圾堆捡到的。差点把我吓死,还以为她是遭人弃尸呢。”

到了医院,把女孩一身脏兮兮的衣服月兑掉,才真的吓坏了所有的人。

她身上几近体无完肤,到处是大片、小块的淤紫、青肿,还有无数可怕的小水泡,及一圈圈香烟头烫伤的灼痕。

安曼不自禁地把珊珊搂住。

“不要抱这么紧啦,快不能呼吸了。”小妮子开心的抱怨。

安曼第二天一大早就有通告,令方和客户有约,他们商量之后,为小咪请了位特别护士,令方送安曼和珊珊回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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